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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没有搜到任何异常。”
楚诚望着眼前的市门,又抬头看了眼逐渐昏暗的暮云。
“几时了?”
楚诚下意识的翻了一下手,才想起这个时代没有表,也没有手机。
“即刻戌时。”玉门春观望了下天色,缓缓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悠远的鼓声,伴着沉磬的钟鸣,从闹市里浪席而出,震声几乎掩盖了闹市的一切喧闹,如雷鸣吞没细雨。
“戌时了。”
楚诚的声音好似碎在鼓声里,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雄伟的市楼之上,市吏在擂鼓台卖力挥舞着鼓槌,蹬腿旋腰,一下一下的砸在市鼓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响。
鼓皮跳动间,震出层层好似实质的涟漪,泛过市吏的衣袍,震得皱纹乱舞。
不过三两擂,市吏便已大汗淋漓,只是这样的鼓击,却还要擂六百下,宣告闹市的夜禁。
楚诚和玉门春等众人让开市门,人群熙熙攘攘地朝市外涌出,双脚、马蹄、车轱辘,全然不同频调,却又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摆动,错乱又整齐。
“不要拥挤,推搡!”人流顷刻间便塞满了道路,众巡捕在震声中竭力喊声,分流疏导着人群。
“不要推,不要挤!”一名女孩被身旁的车厢绊了一下,玉门春顿时伸棍一横,拦住身后拥上的人群,再一棍戳入车轱辘的辐条,卡住滚动,不让车轮碾下。
“车慢点,那个马马马!”
众巡捕早已不是第一次疏理人流,但临近夕月的庞大流量,还是令众巡捕有些应接不暇。
“你往那边走!不要往这边来!”
人头绰绰,在楚诚眼前划过,楚诚望着拥堵的街市,眉头却是越加的紧锁。
这般的拥堵却还不是夕月的高峰,如果刺客在此时潜入人群屠杀,楚诚甚至不知道如何止得住。
“别挤!别挤!不要挤!”
鼓声好似震碎了暮云,天色彻底沉暗了下来,人群渐渐稀疏,楚诚探头往里瞧去,还有许多形形散散的行人,以及拢着货商,避在街道两侧让开人流的商贩。
直到人群松散,他们才开始整理货摊,走贩把摊子一压,挑上扁担扛着肩走;货摊把轱辘扣一翻,推着小摊骨碌碌的推走;铺摊把货物隔好分层,一卷地铺,裹作一个吊袋负在身上,驮着走。
还有架着板车的,抓了两把秸秆投喂毛驴,便挥着长鞭驱赶,辚辚的走。
有的高兴;有的叹息;有的嘿呦嘿呦的驮着重物;有的嘻嘻哈哈的舞着空架;有的忙活了一天,此时才有空闲灌几口水;有的攥着仅有的两枚铜钱,不知何去何从。
人头绰绰,从楚诚面前经过,千人千面,众生百态,此刻是无比的清晰。
楚诚有些恍惚,这好像才是世界真实的样子,当皇子当久了,有时候总会忘记,这个被繁华所掩藏的京城真貌。
行商走贩稀稀拉拉朝市外走来。
不是因为人少,而是因为无论是举着空架子,兜着钱的;还是驮着货物的,空着兜的,都不会与他人贴的太近,最终将人流拉的松松散散。
直到此刻,众巡捕才终于空出手来,抹了额间一把汗,商贩之间的间距很大,基本已经不需要他们疏导了。
“老王,今天怎么样?”
“哎呦,亏麻咯。”
“亏什么麻了,我瞧你架都空了,嘴都合不上,还亏呢?你可得请我喝两杯!”
“哈哈哈,得嘞!”
“金兄,咋样呢?”
“害,瘪提了,来了好些个外乡仔,客全抢完了。”
众巡捕稍微得闲,便乐呵呵的跟众多熟人打起了招呼,楚诚瞧在眼里,并不意外。
巡捕游街巡逻本就是本职所在,经常会跟这些本地的行商走贩打上交道。
再者,巡捕虽然职权小,但终归是朝廷管制,有足够的威慑力,与合法行武的权力。
对于这些商贩而言,能跟巡捕交好,哪怕是混个脸熟,也是极其利好的,一来不再易受地痞流氓的骚扰,二来便是与其他贩商之间犯了矛盾,也更有底气。
自此无论于情于利,不少商贩都会尽量的与巡捕交好,有些甚至会暗中给出一些小费,好处。
这些楚诚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只要不出现恃强欺弱,欺压百姓,或是逼迫他人索取银两的行为,楚诚并不想太过干涉。
人情世故,总是如此。
“小春子,这两日怎么没见着你。”
“哈哈,最近有些忙,你生意如何?”
“哎呦,多亏你的照看,好多了,等你有空,咱哥俩必须喝两杯!”
“害,说什么照看,当初我们兄弟落魄时又何曾少受你的情!”
楚诚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肩扛货架子的壮汉,正搭着玉门春的肩膀哈哈大笑,两人相谈甚是融洽。
似是察觉到楚诚的目光,那壮汉回过头来,笑着望了楚诚一眼,点点头,虎目如炬。
楚诚也点头回应,这人楚诚有所印象,玉门春有与他提及过,也是一名江湖人,初时玉家兄弟二人在京城卖艺,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可没少受这位的资助。
两人又谈了几句,随即壮汉拍了拍玉门春肩膀,挥手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鼓声早已消退,热闹了一日的集市,终于迎来了寂静的时刻。
待到最后一名醉汉摇摇晃晃的行出市门,偌大的金市里,空荡的宛若鬼城,冷清的街道上寒风吹过,呼呼而响。
市吏‘吱呀吱呀’地推着大门,这张大门关上,便是着漫长的宵禁。
“稍等一下,留条门。”
大门将将关上之际,玉门春走上前去,示意了一下巡捕令牌。
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市吏狐疑地瞧了两眼令牌,登时眉眼一撇,喝道:“巡捕营?去去去,别碍着我关门。”
说着,身子一缩,使上劲来,便是要将大门,彻底关上。
玉门春眉头一皱,手中棍棒往前一横,撑住两扇门,不让关上,斥道:
“你不识我们巡捕营么?”
市吏一瞧关不上门,立马抻开一边门,持出一柄红缨枪冲出门外,遥指着玉门春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