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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甥？
谢明鸾承认他被恶心到了。
“陛下，您记错了吧。”
长枪越过大刀，几乎要直接戳上赵德的胸膛。
“臣哪里还有舅舅。”
明明身后的刀枪剑影不断，谢明鸾却仿若未闻，语气毫无起伏：“臣的舅舅，不是都被陛下您杀光了吗？”
那场针对宗亲的屠杀没有放过除孩童外的任何人。哪怕谢明鸾的舅舅无一人封王，也都被赵德杀戮殆尽。
那年滚滚落地的人头与鲜血，不止在谢明鸾的心上留下无法磨灭的血色影子，也将他年过花甲贵为公主的奶奶直接气死。
近在咫尺的枪尖带着寒气，浸满鲜血的枪缨带着血腥。
感受着来自谢明鸾的杀意，赵德的心脏跳的极快。
“阿念……别这样。”
赵德强行牵起嘴角：“朕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谢明鸾：“……”
随着谢明鸾剑眉皱起，察觉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的赵德忙改口道：“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呢。”
注视着神情更为冷然的谢明鸾，赵德的嘴角在抽搐：“朕与你母族同源，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谢明鸾微微偏头：“陛下，臣父母当年也在问您。”
“何至于此。”
谋逆真的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当年的谢家也是被赵德借此清除的。
可若谢家有谋逆之心，他的父亲为何要千里迢迢从边疆归来，为赵德镇压起义。
若谢家有谋逆之心，他的母亲又为何要捐出家业自费赈灾济民。
若谢家有谋逆之心，他们为何不趁着红缨军起义时一同挥旗逼宫，杀入皇城。
若谢家真的有谋逆之心……他们又怎会落到这一步。
又怎会落到身死魂消，家业尽灭，声名尽毁。
对自己都做了什么其实心知肚明的赵德，看着此时压抑怒火与悲哀的谢明鸾，将自己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
“阿念，其实你父母之事，朕也觉得于心不忍。”
赵德明明已将自己的刀尖对准谢明鸾，却仍端的一副怜悯姿态，嘴上说着怜惜的话语。
“朕到底是与他们有旧情，可若他们不死，朕这皇位……”
赵德皱着眉，用悲戚的语气说着毫无悔改之意的话。
还未待谢明鸾对这堪称荒唐的话发作，一脸悲相的赵德便猛地站起身，将自己手中的刀劈向他。
“老大！小心！”
注意到这一幕的谢明鸾下属神色大变。
而握着刀的赵德明明皱着眉，却又笑得格外狰狞与灿烂。
赵德其实不蠢，他只是单纯的坏。
所以看出谢明鸾不会放过他的赵德，选择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只是他既估错了自己的武力值，也估错了谢明鸾的反应力。
在那把锋利长刀将要劈下前，饮饱鲜血的长枪率先刺入了赵德的手臂。
随着鲜血溅出，枪头原本便已染血的白缨彻底变做了刺眼的红。
红缨…红缨……！
骨裂的疼痛刺激着赵德的大脑，他注视着那被自己鲜血喂饱的红缨，只觉得耳边都响起了那震天响的起义口号。
“谢——明鸾！”
近在咫尺的死亡却让赵德笑出了声，他注视着谢明鸾，尖锐的笑声如恶鬼般刺耳。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仿若赤红，赵德明明正笑着，却又咬牙切齿：“朕只恨当年没有将你与你父母一同送下去，养虎为患！”
“呵。”
对于赵德的这些话，谢明鸾不屑一顾。
赵德没有杀死他难道是恩赐吗？赵德将他的父母在他眼前虐杀难道是恩赐吗？
年少的谢念曾无数次尝试追随自己的父母而去。
但像是命运的讥讽与嘲弄一样，他的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
放弃死亡的谢念被耀武扬威的仇人，父母的嘱托，肉身上的疼痛及心中的仇恨鞭策着成为今日的谢明鸾。
和他同时期失去父母失去家族的宗室子，都已在这不堪的深宫之中化为森森白骨腐烂成泥。
唯有他，靠着自己，活到了现在。
挥到身上的鞭子没有将他的脊梁打弯，边疆的尘土没有蒙住他的双眼。
这位因大梁需要将领才挣脱囚笼被丢到边疆战场之上，于无尽的杀戮与血肉中重生的少将军毫不手软。
谢明鸾反手抽出长枪，属于赵德的腥臭鲜血飞溅到了他的玄甲之上。
他身后的混战仍未停歇，怒骂与痛喝却没有影响谢明鸾分毫。
手臂剧痛的赵德没有被废掉行动力，他强忍着刺骨钻心之痛起身，似是要逃。
血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紧握着长枪的谢明鸾快步冲上前去，没有任何拖拉便将长枪刺入赵德的胸膛。
这一枪，直直贯穿了赵德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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