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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雁身穿染血的战袍，手握一杆红缨枪立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扎营的敌军。
吹来的风中都带着浓浓的血气，吹拂在她的脸上，撩起了她凌乱的发丝。
金玉郎刚走到她身后，她跟有感应似的，无需回头便知道是他来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这里吗？”
“我就是来见你一眼，陛下。”
李怀雁闻言，嘴角挂上一抹笑，她扭头看向他，眉间是难得的轻快。
“听你叫我陛下，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金玉郎站在她的跟前，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双眼紧盯着她，轻声：“你一直是我的陛下，从一开始便是。”
李怀雁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还是一如往常的金光耀眼，身上不染尘埃，弯了弯唇。
“玉郎，即便是护不住这满城的百姓，但若是能护住你一人，也足够了。”
“你得答应我，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出手，知道吗？”
金玉郎对于李怀雁向来是言听计从，但此时他没说话，而是张开双臂将人揽进了怀里，紧紧的拥着她，头一次反驳了她的话。
“我不要。”
李怀雁在他怀中皱眉，伸手要去推开他，却退不动半分，最后她气恼道：“金玉郎，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金玉郎在她的头顶淡声应道：“谁跟你说好了？你若无事我自不会出手，但你若有事，你觉得我还能袖手旁观？”
两人相处了十三年，对彼此的性格早已经摸清楚了，李怀雁深知金玉郎不会眼看着她出事，她怕得就是这个。
万庆守不住的，她很清楚，国运如此，清风道长一早就已经预测到了。
凡人有凡人的命运，他有他的机缘，怎可因为她断了前程。
她从金玉郎的怀里抬头，蹙眉道：“你不想成仙了吗？”
“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我失败了。可你不能失败，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成功吧！”
金玉郎伸手抚平她眉眼间的皱纹，幽幽道：“谁告诉你，我想成仙了？”
“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跟你在一起。”
“陛下，无论你站在哪里，我都只想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说着，他双手捧着李怀雁的脸，轻轻的擦拭掉她脸上的灰尘与血渍，神色虔诚。
他在李怀雁跟前从来都是温润了，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一次他将自己的心意彻彻底底的暴露在李怀雁的跟前。
他道：“陛下，无论如何，你都得保全自己，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李怀雁心下一悸，脸上染上红晕。
她撇开头，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嘟囔道：“知道了。”
温馨的时光在残酷的战场上总是短暂的，很快，敌军再次发起进攻。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没有直接发起攻击，而是派出了使者前来。
来人一身黑袍面上戴着诡异的面具看不清容貌，他站定在城墙下，从容不迫，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偷袭。
“公主，在下是来谈和的。”他的声音嘶哑晦涩，又带着浓厚的外族口音，听在耳朵里都让人难受。
李怀雁站在城墙上，神色淡漠的睥睨着他，冷哼一声道：“公主？”
“你看的是哪一年的老黄历，这里可没有公主。”
对方微怔片刻，随即笑道：“是，陛下。”
“我家将军说了，只要陛下撤离皇都，可在边境给您与您的子民一块生存之地。”
“您应该知道，这扇城门您守不住的，与其让这些战士百姓跟着您白白受死，接受这个建议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怀雁闻言，大笑出声，“哈哈哈！”
笑罢，她眼神阴狠的盯着他，冷声道：“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可笑吗？萨米尔。”
从这人站在她面前时，她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萨米尔，当年万庆收留的那批外族难民中的领导人，也是勾结叛贼倒卖机密之人。
可以说万庆能有今日，皆是因他而起！
“你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叛徒走狗之话，叫朕如何能信？”
萨米尔见身份被她识破也不慌，反而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怪你不识好歹，看不清局势了。”
他这话刚落，数千只箭如雨般从天而降，出现得诡异，让人毫无防备之力。
李怀雁惊愕之余，立马大喊：“躲避！！”
然还是太晚了，那箭雨速度惊人，来得又快又急，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射出来的速度，别说士兵了，即便是习武多年的李怀雁也躲避不及。
眼看着一只箭直冲她脑袋而来，下一瞬就要扎进她的皮肉中了，一道金光闪过，那些冲她而来的箭尽数失去了力道，散躲在地上。
李怀雁此时无暇去质问金玉郎为何出现在城门上，她站定后看着远方的敌军战队，冷声道：“这箭不对劲！”
金玉郎从地上捡起一支箭，见上面萦绕着的一缕黑色的雾气。
“箭上有妖气，是邪祟。”
这话让李怀雁心口猛地一沉，凡人之躯的敌军他们都难以抵抗了，若是对方有邪祟相助，那此战只怕还没开打便结束了。
她扭头看过去，城墙上全是刚才被箭雨所伤的士兵，无一人躲过。
手指倏地收紧，她一拳锤在了城墙上，双目猩红，咬牙骂道：“混账！”
她此时已经气血攻心，恨不得生啖了敌军首领，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手上一凉，金玉郎将她的手从城墙上拿下，他看着她手上被砸出来的伤口，眉头紧蹙。
李怀雁现在一心只想着怎样能够抵抗住那诡异的箭雨下，无心去注意他的表情，她手上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却不想他抓得紧没有抽动。
疑惑望去，就见他看着她，神色微异。
他声音微沉，“陛下，如若城破，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两人曾讨论过，当时李怀雁答应过他，不论如何，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守住皇都，如若还是守不住，城破之时她便随他离开，两人另选一地度过余生。
但现在看来，她是要死守城门，绝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