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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吕淮川。
方孝廉一噎。
吕淮川忙找补说:“治病救人本就是太医的职责,更何况您真乃君子仁人,在下实在是佩服。”
方孝廉算了算两人的岁数,他今年五十多,吕淮川看着年轻,估计也就是三十的样子:“我与你相见恨晚,你比我小个二十来岁,不如做个忘年交。”
“承蒙方兄不嫌弃,小弟在此见过。”
方孝廉觉得趴在床上不雅,想翻身起来。
吕淮川忙按住他:“你后背上都是针,得两个时辰后才能起来。”
“唉,如此与贤弟见面,实在不妥。”方孝廉。
“无妨无妨。”吕淮川说,“我们这样说话也可。”
方夫人见他扎完了针,又给他端来的热茶,只是喝着这茶叶沫子,无端感慨道:“方御史真是清廉,但不可无好茶,下次我给方兄带些好茶来。”
“那就多谢贤弟了。”方孝廉问,“你常侍奉在公主身边,不知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俗话说三岁看小,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大概也看不出什么来。
方孝廉其实也没想过吕淮川会说出什么来,只是趴着难受,随口问问罢了。
如果她当真做了这个帝国未来的掌权者,他也好有个准备。
提起公主,吕淮川倒是眼睛亮了起来:
“公主她美丽又善良,聪慧又机敏,还很坚强,又有孝心。每每皇帝要处置下人,或是要生气的时候,只要有公主在,皇上都会消去怒火,不再生气。”
方孝廉摆摆手说:“我不是要你说歌功颂德的话,我是要你说实话,你若是不肯说,倒也罢了,不必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我说的就是真话。”
“一个毛丫头,能看出这许多来?”方孝廉明显不信,他的老妻也摇了摇头。
吕淮川说:“是真的!不管药有多苦,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有一回晚上她发起了热,不忍我们为她辛苦,她就自己起来喝水,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虽然皇帝……但,公主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啊!”
“照你这么说,她真这么好?”
吕淮川一边写药方,一边说:“我怎么会骗你?”
“可惜啊,可惜是个女娃子……”方孝廉摇摇头,“若是个皇子,我也不至于如此。”
吕淮川说:“我跟在公主身边,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不仅心底善良,而且毅力惊人。”
“为什么这样说?”方孝廉此刻对公主有了不小的兴趣。
“她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很不好,随时会归西,可她稍微大了一些能动弹了,她的身体就慢慢好了,能站能走的时候,她就开始习武了。”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谁敢相信?
公主身上多了一年的内力,这岂不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的?平常小孩,让他三岁练武就是很早的了,再加上公主也快一岁了,那她的武功造诣,岂不是能赶上五岁的孩子了?
甚至他怀疑,他这把骨头,还经不住公主一拳头的。
皇帝让他闭嘴,所以他不敢明着说,只是春秋笔法地讲了一下,希望方孝廉能意会,不要再跟公主作对了。
这样一个储君,能打又长寿,还聪明睿智的,跟她作对简直是活腻啦!
方孝廉沉默良久,忽然说:“难道说她继承了她外祖父的武人体魄?”
他觉得他的眼睛又痛了。
吕淮川:“……很是有可能。”
距离除夕夜仅剩下一天,被吕淮川和方孝廉背地里议论的小公主,正指挥着工匠们做最后的烧炕步骤,蒋侍郎战战兢兢地点燃起火把,扔进了洞里。
他们忙了整整三天三夜,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此刻谁也逃不掉。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把身家性命扛在肩膀上的。
要是在除夕夜弄砸了火炕,不仅自己完蛋,还要连累家人跟着受苦。
这几天,皇帝在一边盯着,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抱起伤人的雄狮,他们连话都不敢说,只顾埋头苦干。
公主指哪里,他们就干哪里。
听不懂的地方,皇帝很快就能意会,并且对他们进行一波火力十足的嘲讽。
一旦弄错了,皇帝也不会姑息,直接拖出去打板子,不过这种时候,公主总会为他们求情。
唉……可怜的小公主,有这样一位暴君做父亲,当真是惨呐,想来她定是过得极惨。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原来,暴君在公主面前,居然是伏低做小的那一个!公主笑笑,暴君也就笑笑,公主皱眉,暴君就要震怒,他们也跟着倒霉。
所以,他们在这三天里悟出了一个真理。
哄公主开心!她要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她要做回风洞,他们就一起想办法,她要怎么砌墙子,他们就砌墙子,她要烧什么炭,他们就烧什么。
你还别说,小公主从来不让他们白做工,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发现,小公主不会在同一个错误上犯两次,她每每都能有新的主意,引领他们解决一个又一个错误,引领他们迈上新台阶。
到后来,皇帝真就成了个翻译。
他们争着抢着要到公主面前问问题。
他们基本上都是有自己的猜测,询问公主时,也多是要她回答“是”或者“不是”,这样也就不需要皇帝开口,他们也快乐,公主也得到了回答问题的乐趣。
今天距离除夕还有一晚上,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明天能否活着跟家人团聚,就看今朝!
火烧起来了,烟从烟道里面流出,顺着他们排好的通道,缓缓地来到了床底下。
炕面上,湿润的泥土,被一点点烧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