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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见到血液糊在格莫瑞的脸上,剑的确是路德维的,耳朵的确沉同与雪为伍,仰着一边脸的讷埃乌斯被疼痛占据意识,被噎着完全说不出来。
“可悲的家伙……”男爵大人痛骂道:“早知道都应该去死,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他一剑插在地上,又咆哮道:“找个懂医术的来,把耳朵……这伙子的右耳朵放在绢布上。”
唯有一只手牢牢抓住男爵的手——没握着剑的那只。
“这明明是战争,你们的不义却要我们以人道去对待你们。”感受到孩子的温度以后,他面上的赤红逐渐消退,又转过身指着莫林唾骂,手掌们依旧不肯松离,“给你一张嘴可不是拿来给你逞威风的。”
“我一定会杀你。”莫林已经得到羞辱,现在羞辱投在清水般的心灵里沸腾发烫,又啧又嗔。
拉特利耶的忧虑已经被证实过,紧压在心胸中的无尽羞愧、对自己和牵涉在这件事中的埋怨连绵不绝,眼神亦略带绝望,“我求你住口吧!你还没明白吗?”
“啊……”卡修从被刀锋切片,被寒风和撕裂的血肉感受到无数蛰痛,他被军队中还有学过紧急包扎和草药的人扶起来,被斩断的耳部中还留了一小根肉。
“那么,即便是为了我,平息所有人的不忿,墨利乌斯看着凡人们……”他的触感变得极度无所适从,风刮来的一刻,正刺激到他的眼睛,涓水散列在无数根根下睫毛的末梢,“已经没有辩论的必要了。我理解他挥刀的理由,不在意他施于我的伤害。”
挥剑者看起来非常疲倦,用手帕抹去剑身的血,翻面的时候,血槽还渗出来一些。
子爵在一群杂物之中翻到一柄剑,这令他感到疑惑,常理来说,泥腿子是不需要剑,也不会拿到它的。他拾起剑,出鞘的一刻,剑伤的一丝锈迹倒是使中队长疑惑起来,部下将拉特利耶押出来,询问它的来路:
“这剑是你的吗?我看不像啊。”
“听过在潘诺的劳斯丹德伯爵么?”查茹兰特直言不讳,“我与大人有交情,我是他陪他练剑的徒弟。”
“略有耳闻。”子爵从驻佩尼萝大使馆的朋友听说过这号人,他只认得是火器厂总监,习得拉比尔禄斯的剑术,“也就是说这剑是他赐予你的。”
但这时候,不知是哪来的念头,侥幸从心里发芽,暖的令人蠢蠢欲动,绝不能从自己伙伴的糊涂事,再度张口的时候,说出一个惹得周边人窃笑,只觉得狂妄的话:
“能允许与你切磋吗?反正我们都逃不掉。”
他留给拉特利耶一丝同周边苦寒相较量的笑容,“我允许你用自己的剑。”
被扣押束手的伙伴,以及周边的骑兵们围在一个大圈,正好留有空隙。
查茹兰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还能用武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一对相差将近十岁的人身上,二十来岁的骑兵团长和刚抵成年的燧发枪兵,同样是持剑者,处境却大不相同。
拉特利耶只能选择被迫进攻,背后的灼烧感、无形的推力和患疾的双足,清俊男子的脚跟总有一种要踩落深渊的危悬感。
率先用下撩式打法是非同寻常的手段,身经旬战的军官怎能不明白?上腹暴露之际,长官左手靠背,右手也跟着装糊涂,不按剑术所教的出牌,似蝴蝶拍击周围的花瓣,写意之势使得一位躲在角落的老骠骑兵拾起笔来描绘着它。
拉特利耶更像是费力伸着脖子的天鹅,除了到处泼水,几乎没有力道,剑刃交织碰撞之时,脚尖就颤抖一份,那么天鹅也会一惊,它未必乍,诈仍有很多。
剑芒随线亮一道痕,则在黑夜中也是烁如流星的存在,抱着残存的失落,白桃仰望能见到能宁静其心的天空,他暗自许诺,如果能摆脱囚禁,挣脱刀刃组成的枷锁,他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组织所谓行军造就的“必要损耗”。
他甚至没办法集中精神,但凡对手狠心赐死路捷径,恐怕自己已经曝尸荒野。郁郁不从周遭的暴行,就连劳斯丹德的剑术也被剥去精光。所作所为就像是被淤泥和水草束缚脚掌的野鸭子,距离几次交手之前,白羽尚未退却,倒还有几分姿态。
唯一不同的事,鸭子从未大喊大叫,它没有向以往那般只有丑态百出,显得臃肿,摆翅突兀。泪不禁停顿,没有一点泣声,站在一旁的观众,绝大部分觉得是中队长力压拉特利耶,因此惧色多发,甚至连漏墙粉、亦或者白漆状色。
比菈表面的冷,如今也与队长一般浮现在脸前,他用铎卢洛斯方言说:
“和你一样,我也觉得很冷,但我们还会一同暖和的。”
即便蔑视从缝隙中穿透战俘的心,热闹的剑斗顾不上鞭打这群孩子。
嘲笑随着笨拙从不可数的方向袭来,脚上的冻淤血给予沉重的负担,酥麻接踵而至,以至于之后的格挡与之前意志坚定的模样大相径庭。
弗里德里希对当前的对手和敌人,也不禁捏一把汗,“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不会逃跑……”
哭泣的不是懦夫,而是正面站在他面前的俊男子。
子爵从容招架查茹兰特先生的所有招式,但也深知剑刃所在,劲道似乎有受控的刻意感,屏息注意对方的招式,即便是先前的谋划,也逐渐变得条理混乱,只要剑尖如羽毛笔般乱画于纸,就不算是真正的切磋。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以至于让你深感绝望?”子爵要结束心中的紊乱所在,他加大力道,迫使拉特利耶一定要保卫自己,坚信对方仍有一战之力。
事情果真如弗里德里希所想。
“凭何缘故我要讨取人的生命……”
他奉谁的命令战斗,完全割裂于周边人称呼的口号旁,质疑在此时变成无用功。
除了生命,他找不到再奋战的理由,于是拉特利耶的打斗意志变得顽强起来,即便被中队长逼到圈边,也只能施展自己的啄击,有那么一刻,就要划开中队长的肚皮,对手当即反手由下格挡,剑尖指天,略微倾斜,划破了拉特利耶的手掌。
染血之手顾不上刺痛,但不一会就疼颤难忍,仍要奋力一战,精神高度紧绷,承受之痛比会战时候更艰巨了。从多路方向戳刺格挡,反向挥砍对手的攻势,挥剑之速一度找不到出招的原位,眼神无法聚在几条虚影上,同走马灯一比也快接近原速。
所见虚影只有一条路是真实的,弗里德里希就从剑痕之中完全别开下一次要出招的方向,随即推压施展的空间,直至手腕留白。子爵的剑于是疾驰挑破近手筋的一处,迅速拉拽,本就暗淡的血液迅速分明,直到最后一刻,拉特利耶还想戳刺一件,也被子爵压住手臂,轻掠白衣,手臂也落下红痕。
白桃的茎叶和所系的枝干被砍断了。
最长的一根与桃蒂系在一起,剑脱离了主人的掌控,包含疲倦的身躯柔抚完全乏力的血臂。
“若是惹得你不高兴,就取走我的性命,为他们报仇吧。”
冷淡且绝望的话让龙骑兵们叫嚣,“杀了他!”
“不!”
弗里德里希没有必要,自己的心灵也不容许杀俘,“这并非决斗,而是切磋,伤了他的手,是我一时横下心来所导致的。”
“你说,我们还有战斗的必要吗?”
所有人听到拉特利耶的讨问,都逐渐冷静下来。
“我也是因为被诬陷杀人,才流落到这里,参军的时候,我不是刽子手,但现在我是——我反倒成罪人了。”
查茹兰特用自己蹩脚的洛拉尔堡方言,缓缓向众人道自己的心,哪怕万般惭愧,他知道一切逃不过墨利乌斯的全知,由不得忏悔,“哪怕因为骗子把我胁在这里,执行残酷的任务,我对其一切表示极度抱歉,我……没有欺压你们的乡里人,都没有……”
为人惊惧的一幕,所有人拥蹙在倒卧在身边的剑客身旁,中队长命人替他包扎,并用自己的药油敷落伤口的边缘。
离得最近的,便是冒着危险也要与他一同出入的伙伴,此时顾不上被杀头的顾虑,唯有用身体撑起它的背部,还一度被骑兵们以剑示警,都没有怕。
“好吧,纷乱的年纪,纷乱的时间。”子爵拾起他的剑,用手帕擦干流淌在他体内,战斗的血,尚有一丝温暖,“坚毅的人,勇敢的人,智慧的人,关怀的人,狂热的人。刀枪不会落在这群人的身上了。”
“他怎么办?”路德维指着陷入几近晕眩的拉特利耶,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刚熟两三月出头的青年伤者身上,“要知道,我……”
他长叹一声,众人也都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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