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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去书房谈
徐简被他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通发言给惊掉了下巴,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恨不得当即给他一拳。无奈地点受限不敢闹出大动静,徐简也只好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凡事只管顺着他的心意说:“过奖了,全是小侯爷教的好。其实啊,您早就想出答案了,只不过有意藏拙不愿意出头,这才叫我捡了漏得了司业称赞。”
凑趣儿的话说完,裴衍却始终没有反应。徐简抬眼向上一瞧,发现他正愣怔着不知在发哪门子的呆。板着肩膀,徐简朝他腰上轻轻一撞:“发什么呆呀?”
谢佑卿回了神儿,再次变得不正经起来:“救灾首要在抓贪官,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想到的?”徐简垂下了眼帘:“亲身所历罢了。我并不是比他们聪明,而是有些事唯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刻骨铭心。”
她是个普通老百姓,是烟火里最微不足道的尘埃,连受蒙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忍受最赤裸裸的丑陋嘴脸。而今日坐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贡监或是荫监,家中非富即贵,娇生惯养长大的,哪体会过人世间的艰辛。
唯一不多的几个穷苦百姓出身的监生,即便明知道救灾艰难的根源还是出在救灾官员身上,碍于其他监生的权势,也根本不敢直白指出来。上等人的雷霆一怒,不是市井小民所能承担。而徐简不同,她在此无牵无挂,无所畏惧,自然能直抒胸臆。她想让这些正当好年华的孩子认识到,赈灾最大的阻力所在,就是他们的父辈。悉知,而后方可有所行。
她一直牢记这只是个虚假的小说世界,不能投入过多的感情。可她同时困惑着,何为真实?何为虚幻?也许,只要能感受喜悦、体会悲伤,那就是真实。所以她希望在众多世界里起码应该有一个要改变。
仰起脸朝右边瞟了一眼,徐简瞧见了若有所思的裴衍,他对着她讨好地笑了笑。
流光溢彩的眸,乌黑浓密的发,颠倒众生的长相,他是只紫色的狐狸修成的精怪,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
偎在裴衍的椅背上,徐简把脸扭到一边望向了窗户。此刻她心情不大好,暂时不想看见谢佑卿,也不想看到裴衍。她就单纯简单地想看一看风景。
国子监作为培养未来接班人的最高学府,秉持着修身不忘修心的原则,不光请来整个大梁最有学识的老师,还让能工巧匠把整个国子监打造成了一个美的诗乐园。建筑美轮美奂,花草也不遑多让。就拿诚心堂来说,监生们只有稍一扭头便能看到窗外遍植的各色月季花。如今正是开放的好时候,红色、粉色、白色,以及黄色混杂在一起,重重叠叠,错落有致。形美,神更美,不扭捏,不作态,美得富丽堂皇,落落大方。
一阵秋风席卷着浓郁的花香飘窗而进,灌了一室的馨香。徐简眨巴眨巴大眼睛,抬手打了个哈欠,同时看到几只蝴蝶飞舞在花丛之中,没一会儿,又引来两三只蜜蜂。
一堂课在徐简的昏昏欲睡中作了结,谢佑卿合上书本、拿起戒尺往外走下了讲台。一直在犯困的徐简却蓦地直起身体,在裴衍疑惑的目光里,奔向了谢佑卿。赶在走出诚心堂之前,徐简拦住了他:“谢司业。”
谢佑卿脚步未停看了她一眼,稍一侧身越了过去,同时抬手示意徐简边走边说:“何事?”
把鬓边散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徐简迈步跟了上去:“司业一会儿有事吗?”
谢佑卿一步踏出了门槛:“有些公务在身。”他婉转有礼的拒绝了她,若她还有一点通达人情,在这里就当停下不再纠缠了。无奈徐简深知面皮儿薄攻略不了他谢佑卿,所以顶着一张厚脸皮,她继续跟了上去:“我有些话相对司业说,不吐不快,不知司业你可否赏光呢?”
谢佑卿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怀抱着一捧书卷,他转过头目露审视地看向了徐简。
徐简见状,乖巧地亮出了自己的两颗小虎牙:“我保证,一次说清,以后绝不再纠缠。”
说话间,两人已走上了一条青石砖的小路。小路一侧是高大的白桦树,另一侧也是高大的白桦树。穿梭在婆娑的树影下,徐简的眉目皆被染上了金粉,皮肤显得格外通透。因为与风同行,她额前的碎发幅度不大地凌乱着,荼白色的短打灌满了风。突然间有了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她不温婉,不过嘴角上有两颗整齐对称的小虎牙。
在一片金黄色的树叶之间,谢佑卿恍惚了刹那,莫名生发出了一个十岁后便再没有过的奇思妙想——此时此刻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像是他一秋的幻梦。
而今梦境与现实交汇了,梦中少女与面前小姑娘的影象重合在了一起。
他记得梦中的少女的脸藏进了光里,看不分明。可他觉得她在笑,因为她的声音里就带了笑,“小离。”她总这么唤他。游山玩水,雪下对饮,她牵着他的手带他过逍遥快乐的日子。
少女的体贴和关怀不难体会,他猜想那是个温婉的姑娘。
就如吴娘子那般。
他明知道梦中人并非吴娘子,也没有找到她的心思,他只是……
需要一个影子。一个承袭他思念的影子。
那份真实的感情他不需要,不想要。
可现在,梦中人是徐简的脸了。徐简走了一段路,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再看谢佑卿是一副凛然端详她的样子,不禁在他眼前挥舞起了手臂:“司业?裴司业。”
发现谢佑卿的眼睛又有了焦距,她歪着脑袋一抱双臂,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司业在想什么?”
谢佑卿伸出两指按压在了鼻梁两侧:“没想什么,只是有些乏。”
徐简与时俱进立马换上了怀柔政策:“我看司业你脸色有些差,还是不要过度操劳的好,国子监的事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呀,凡事总得劳逸结合嘛。”
谢佑卿静静看着她毛茸茸的乌发顶,认为她像极了一只猫儿在翘起长尾巴讨赏赐。垂下两帘睫毛,他敛去了眼底的流光,“去书房谈。”
徐简立时乐呵地应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