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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如意这才又露了笑脸,“算你还有几分良心。”
她这趟来,是要在定安小住几日的,闻蝉回来后便叫玲珑去收拾客房,又打发小巧带人去看那两匹苏绸。
等一切安排妥当,檀颂方关门问:“夫人何时得的苏绸?”
檀颂从不管内宅琐事,从来只有闻蝉为他制冬衣,不见他想到这些的。
闻蝉方才随口一编,檀颂如今也开窍,顺着她应下了。
“就前两天妗儿送来的,她们王记底下不止有胭脂铺,马上近年关了,可不得赚一笔绸缎新衣的银钱。”
檀颂点点头,瞧她坐在桌边,衣着素净,头上首饰都没几样,这几天为了琐事奔忙,似乎人都瘦了一圈,顿时生出几分愧疚。
“既是妗儿送给你的,夫人留着制新衣便是,阿姐毕竟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客套虚礼的。”
闻蝉却笑着摇头,“虽是亲生的姐弟,可如今她嫁了人,你成了家,人情若不打点往来,难免是会淡的。”
就像,她和谢云章。
在朝云轩里,她们也曾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却……
檀颂念着她失了两匹苏绸,又来握她的手,“那这样,等年底发了俸,我补夫人两匹锦缎。”
闻蝉便又笑:“都是一家人,什么补不补的。你在外为官清廉,我自是越简朴越好,平白招摇,反污了你的声名。”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檀颂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总不能十年寒窗苦读,连给夫人添件衣裳都不得。”
正是午后困倦之时,闻蝉顺势点了头,“好,那都依你。”
哄完檀颂,闻蝉原想午睡小憩一番,可茶铺里梁妈妈遣了人来,说是有人寻她。
闻蝉只得又将衣裳穿起来,起身上街去茶铺。
踏进门,果见一青年男子在铺里敲扇打转,见了她,手中折扇一顿,眼底顿生精光。
“久闻不如一见,柳娘子,在下有礼。”
闻蝉这些年阅人无数,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笑眼含春,声调轻浮,通身又着锦缎,便知是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公子。
她屈膝还礼,面上只有恭敬不见笑意。
“公子看着眼生,可是从外地来省亲的?”
听人问家世,他面上隐有得意之色,“我家祖籍本在定安,前些年祖父升迁,便举家搬到了上京。”
“这回是我姨姥姥七十大寿,我才随母亲不远千里回来一趟,特意来贺寿的。”
七十大寿,小辈特地从上京赶来。
闻蝉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定论,“原是离王府的贵客,寒舍简陋,公子莫要嫌弃才好。”
离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兄长,只因先帝在时,离王生母慧德太妃专宠,差点夺嫡。
当今圣上得势后,便将他们母子赶到偏远的琼州一带,甚至连封号,都改成一个“离”字,可见这积怨是摆在明面上的。
年底正是慧德太妃七十大寿,为给老太妃办寿宴,琼州已提前两年,增收了十余项杂税。
而眼前这男子,正是慧德太妃的表外孙。
见闻蝉一下猜到他的出身,他面上笑意更浓,拱手道:“小姓罗,字俊修,久闻柳娘子聪慧过人,今日一会,果真更胜传闻。”
“我母亲为太妃娘娘添寿礼,本是一应齐全,从上京带来的;谁知海上行船不慎,打湿了两箱上好丝绸,便想央娘子替我们觅上两箱,以作填补。”
话至此处,他上前两步,颇为越礼地附耳至闻蝉颊侧。
压低嗓音道:“我那姨姥姥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寻常货色不入眼,娘子去布庄寻货,可得,带上我掌眼才是。”
闻蝉听完便微微侧身,“既是献与太妃娘娘的,我定当尽心挑选,如今离寿诞尚有半月,这样,三日后罗公子再来,我带您走上一趟便是。”
“好好好,如此甚好!”
罗俊修一双眼睛就没从闻蝉身上挪开过,约定了期限,依依不舍摇扇离去。
梁妈妈出去送的人,回来后便是“呸”一声。
骂道:“什么腌臜风流货,眼珠子不要,不如挖出来给娘子下酒!”
连梁妈妈都看出来了,这罗俊修醉翁之意不在酒,东拉西扯,实则意在轻薄闻蝉。
这些年,闻蝉也并非第一回遇到这种人,不同于面对谢云章时局促防备。
她亦跟着梁妈妈打趣:“他那双眼珠子,不知见过多少糟烂事,怕是喂狗都不肯嗅,妈妈竟还要我挖来下酒?”
梁妈妈这才喃喃道着也是也是。
闻蝉便又吩咐:“回头替我给妗儿传个口信,就说要两箱丝绸,宰猪用的。”
梁妈妈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应了声“是”。
闻蝉这一整日都不得歇息,回家里招待姑姐用过晚膳,又陪人唠了好一会儿家常,期间又被明里暗里催了许多回,该为檀家开枝散叶。
檀颂见她夜里恹恹的,以为她不高兴,放了床帐便说:“我家里几代单传,阿姐难免心急了些,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檀如意一直都是那个性子,闻蝉倒不是因她烦恼,只是又想起了谢云章。
他暂且还没逼得太狠,却不代表往后不会。
在他离开琼州前,闻蝉势必不敢有身孕。
而与他之间的荒唐事,闻蝉不会一直瞒着,待谢云章期满离去,她会对檀颂坦白一切。
届时,无论檀颂接受,还是一拍两散,闻蝉都会依他。
“孩子的事,咱们明年便能打算了。”
……
也正好檀颂告假在家,能够陪姐姐出门走动。
趁这姐弟俩在一处,闻蝉往谢云章住的官驿递了口信求见,回来时,石青赶在了回话的小厮之前,亲自驾车来接她。
上马车时他欲言又止,闻蝉倒没主动开口,只是经过身边时,在他身上嗅到了草药混杂的血腥气。
到了官驿他想开口,谢云章却直接等在大门外,叫他失了机会,又只得作罢。
有女使上前搀扶闻蝉下车,她便说起了场面话:“御史大人太客气了,怎的还亲自候在门口?”
谢云章道:“难得你主动登门,若不客气些,下回你岂非不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