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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明峥没有起身,沉默着坐在一旁等。
他拿了一瓶水,拧开的时候,侧身看了一眼后排。沈徽林也没有走,似乎也想要签名,可惜前面堵的学生太多。
她踮脚看了一会儿,面露遗憾,和同伴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看着人影消失,项明峥收回视线,仰头喝了一口水。
目光依旧淡漠。他这人从不留恋,纠缠的日日夜夜,似乎没留下什么痕迹,过了就忘了。再见到人,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只是在分享会结束之后,签名的学生也离开了,项明峥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放到窦鸿云面前。
窦鸿云抬头看。
项明峥按着书页,说:“姨父,帮我也签一个。”
窦鸿云笑着签了,“看中哪颗苗子了?”
项明峥没有应答,浅淡一笑。
没有放晴多久,外面又开始下雨,两周前的高温褪尽,只剩下湿冷。
校方有接待晚宴,窦鸿云前去赴宴。项明峥没去,开车从停车场出来,绕过图书馆后停下了,点了一支一烟。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靠在座椅里,舌尖赶出烟雾,目光落到副驾驶放着的那本书上。
他点开手机,垂眸发了一条信息。
车停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钟,一支烟燃到了头,后视镜出现了一个身影。
沈徽林没有带伞,迎着微雨跑了几步,看到车子时步子又慢了下来。
项明峥捻灭了烟头,见她走的慢,将车往后倒。
车子停住,沈徽林俯身透过半降的车窗看他,目光里带了几分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项明峥看她湿透了的肩膀,改变了让她拿书就走的想法,按下中控,让她先上车。
沈徽林听到他的话,似乎犹豫了几秒,绕过车头到了副驾驶。
坐进来之前,她拿起了放在那里的书,为自己刚才的问题找到了一个答案,“你也来参加分享会?”
项明峥“嗯”了一声,看着她被雨水沾湿的鬓角。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在会议室。
她拿着相机拍照,穿着一件白色柔软的毛衣,一张脸清清冷冷,偏偏眼睛生得温柔和煦。每次看过来的目光都难以遮掩。
他从不缺那样的注视,很少辨别她频频看向他的目光里包含了什么。兴趣、野心、好奇,亦或是喜欢,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会儿才发现,她还是变了一点。还是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只是眼睛没有那么温柔,带了几分克制疏离。
沈徽林将书递过来,项明峥没接,说:“给你的。”
沈徽林怔了一瞬,翻开书,扉页是窦鸿云的签名。签名下方写着“徽林小友惠存”。
沈徽林垂眸看,有些疑惑,低声道:“你也在分享会,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项明峥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前,尾音带着轻笑,“也只有你,会不认识自己的男朋友。”
沈徽林抬头看他,脖颈肌肤冷白,上面沾上了一点水渍。张张唇,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项明峥侧身,抬手将她脖子里的水擦干净了,指腹按在经脉的突起处,温热和心跳缠绕在一起。
雨下的大了,噼里啪啦落下来,砸在车前玻璃上。
项明峥松开了手,问:“要去哪里?”
沈徽林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项明峥动作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沈徽林迎着他的目光,后知后觉解释,快要回国了,所以租住的公寓已经退了,她最近都住在酒店。
酒店在中程区,项明峥开车离开图书馆,行驶进主路。
等交通灯的时候,沈徽林低声打了一个喷嚏。
项明峥说:“去我那里?”
沈徽林鼻尖有些泛红,拒绝和同意的话,一时之间都难以说出来。
“就在附近。”项明峥扫了眼她身上潮湿的短袖,“先去换衣服。”
车子重新启动,沈徽林过了一会儿才说:“你那里又没有我的衣服,而且我们······”
她停顿片刻,还是说了,“我们不是分开了吗?”
“你提的?”项明峥语调低沉。
沈徽林一时语塞。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人提分手。
出国之前,沈徽林只想再陪他走一段,可这一段是多久?她心里从来没有答案。
五个月不联系,难道不是分开吗?
可他表现得,就像五个月前的事发生在昨天。昨天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机场告别,今天就重新见面了。
沈徽林心里涌现一种难言的躁意,脸上的清冷不再,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项明峥。”
车子转弯,驶进了一条小路,两边的行道树在雨中翠绿刺眼,生机勃勃。
“林林,”项明峥很少欣赏景物,侧脸透出几分漠然专注,他说:“既然没分手,那就继续。”
他的公寓就坐落在哥大附近,欧式复古的独栋建筑,外墙的爬山虎长势茂密。斑驳的墙面掩盖在绿意之下。
沈徽林下车后站在公寓前看了一会儿,项明峥告诉她,这是他读书时候的住所。
要是沈徽林知道,那段时间,阮华婷和丁家来往密切。
要是她在他身上加诸最大的恶意,想他的这句“那就继续”,是因为还没有玩腻,还是因为心血来潮时又想起了她。
她绝对不会跟着他来这里的公寓,也不会跟着他回国,一起去北京。
哪怕后来那段短暂的相处,她也有了一种被他爱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