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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很贴心,并未打扰崔知意母女俩说话。
他看到崔知意满眼红通通的走出来,心中蓦的一痛,那一刻,他居然想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本不该如此的,即便她不是徐嘉行的夫人,一个已嫁人的妇人,也是他堂弟心爱的女人,他提出偷天换日的计策,就是为了等风头过了,给她换个身份,早晚她都是要嫁给李征的。
一个女子,能让睿王世子爱成这样,甚至都要为了她退婚,已经是大逆不道,对上荣安县主,少不得要面临磨难。
他帮堂弟,一是为了成全这唯一弟弟的心愿,二则是想要间断汝阳公主的羽翼,她的手伸的太长了,若是能让她不爽快,他就很爽快。
一个睿王世子还不够,还要掺和进一个太子,兄弟阋墙,这是嫌她的命,活的太长了。
可越是抑制,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不该这样,太子狠狠攥了攥手心,让人把她带回道观,起身进了内室。
冯氏满脸病容,身形佝偻,蜡黄的脸满是疲惫和麻木,只有那双如秋水翦瞳般,仍旧清澈的双眼,显示着,她曾是一位绝代佳人。
太子瞥了一眼屋内的花盆,神情严肃:“为什么不好好喝药?”
他让自己信任的太医,给开的珍贵药品和补品,这妇人都偷偷倒掉了,还想掩人耳目,可能在宫里混的人,哪怕只是个奴婢是个太监,也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眼睛。
太子很生气,却并未发怒,只是平静的问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这女人,有种亲切感。
冯氏轻叹:“虽然那些伺候的丫鬟,什么都不说,嘴巴严的很,可我知道,您一定是一位贵人,不是我女儿夫家的人。”
太子沉默片刻:“你不喝药,是不想活了吗,她若知道我保不住她的亲娘,定会恨我入骨。”
而交易就达不成了,她把一切都置身事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可这个女人,是她与世间最后一点联系,若保不住她,崔知意恨上了皇室,心如死灰,如何嫁给李征,做个合格的王妃呢。
而他堂堂储君,既然应承了她,最后却没做到,岂不是大失颜面。
冯氏落泪:“贵人应该知晓,我这身子,是活不长久了。”
宫里太医给这母女俩诊脉,崔知意因为年轻,虽然身子不好,又落水受寒,但慢慢调养,总有好转的时日,只要不必思忧过重,将来便是有孕再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冯氏,是真的不行了。
哪怕是宫里的御医,精心调养,大约也只能再拖个三四年。
这样不喝药,就是寻死。
“我活着,一直拖累我的孩子,因为我出身不好,孩子在崔家不得重视,投胎在我的肚子里,成了庶女,处处比不上大夫人的女儿。”
“儿女不会嫌弃生身父母,那是不孝,而且她并未嫌弃过你,一直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冯氏泪如雨下:“我的女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可我宁愿,她不这样,便不会为了我委曲求全,因为顾及我的性命,她哪怕浑身被泼脏水也不辩解,就怕崔家拿捏我,苛待我,这些年,她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张氏为了自己的女儿,污蔑我的孩儿,她有多委屈。”
冯氏惨笑:“我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若活着的意义,是被当做拿捏我女儿的人质,我宁可不活。”
太子没想到,她不喝药,居然是这个想法,崔家的确好手段,用娘亲拿捏女儿,用女儿拿捏娘亲,简单粗暴,却能让崔知意永远投鼠忌器,也永远,不会说出真相。
“这一点,你放心,我不会用你做拿捏你女儿的工具。”
他微微一顿,将前些日子,崔宛然被情郎当众认情,揭开当年真相的事,说了出来。
“如今真相大白,崔家大小姐名声尽毁,我想,此刻徐将军,也在悔不当初吧。”
冯氏听得怔愣。
“如今我已将你接出,你们母女两人,随时可以见面,你好好活着,对她才是慰藉。”
冯氏神色有几许茫然:“为何,贵人不是徐家人,难道我女儿被夫家休了?”
“此事说来复杂,夫人只需知晓,你好好的,她才会安心求生,这就足够了,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夫人跟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冯氏张了张嘴,满心不解。
“夫人有何所求,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这样一个可怜的母亲,就算是太子,也动了恻隐之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冯氏显然不是个很有能力的娘亲,但已经为女儿付出一切,而在她认知中,不拖累孩子,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太子心中,也莫名不愿,让崔知意失去她唯一的亲人。
冯氏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贵人若是神通广大,可否帮我们母女寻亲,我应也是富贵人家出身,若是能寻到娘家,也许能为我女儿寻一门靠山。”
她苦笑:“至少,不会再是个做妾的扬州瘦马的女儿。”
太子心头莫名一跳:“夫人是富贵人家走失的小姐,可还记得家中长辈相貌或是姓名?”
冯氏摇摇头:“我婴孩时就走丢了,哪里有记忆呢。”
太子想了想:“可有信物?”
“一件长命锁,一件襁褓,大约是丢的匆忙,我身上只有这么两件东西,尽数交给了我的意儿。”
不好找,看冯氏年纪,都四十多年了,四十多年都没找到,她那娘家,也许压根就不想找,或是遭了难,根本就没了。
“夫人安心修养,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太子承诺的很真诚。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太子相信,冯氏不是傻子,直到该怎么做。
“贵人,您可是喜欢我的意儿,想要娶我的意儿?”冯氏看到太子离开,忽然开口问。
太子身子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崔知意那双婆娑泪眼,低哑着嗓音开口:“不,不是我,我只是……”
为了帮他的堂弟,仅此而已罢了。
太子离开的背影,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他并不知晓,他金屋藏娇的道观,已经被太后的人,找到了,崔知意被押着跪在太后面前,连头都不允许被抬起头,只能看到她的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