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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几节车厢，乘客和乘务员都是这个情况。”秦阳黑着脸道：“驾驶室虽然进不去，应该也一样。”
“仅凭这些，一时还找不出根源……”秦小雨半垂着脑袋。
“稍等片刻，说不定有什么变化。”明医生道。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秦小雨的脖子忽然直了起来，她一手掠过耳际：“哎，有声音，是耳语……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讲话……”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左耳突然接受到尖利的声音，以超常的语速在说些什么，只是她怎么也听不清楚，入耳的声音并不是常规的语言，是毫无规律可循的声波。
“你们听到了吗？杂乱无章的‘嗞嗞’声。”她捂着自己的左耳，微微皱眉。
“我没有。”林冉最先回答，给出的却是否定。
“我也没有……”明医生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他确信自己没有听到任何杂音，但他不认为这是秦小雨的错觉，像秦小雨这样的人，不会因忧虑或者恐惧而轻易动摇，他慢慢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
倒是秦阳干脆的说道：“我听得到。”
“不过尽是些杂音，不是什么意义的词句，该怎么描述呢，就像雪花画面的电视频道发出的那种。”他解释给听不到的二人。
“对，秦阳描述的很生动。”秦小雨肯定。
明医生抬手正想扶一下自己的眼镜，眼中一闪，敏锐的发现了什么：“我倒是忘了，这次我带着琳琅呢。”
他露出在手腕上绕了好几圈的长琉璃珠，反射着车厢里的灯光，温润却不失华丽，正是自己独有的护身之物。
“戴着它一身清净，通常来说，百鬼万妖进不得身。”他的视线落向林冉：“你的手链，没动静吗？”
经明医生提醒，林冉才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略高的温度：“经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发烫……对了，我觉得有什么事发生时，手链都会发烫，就像是在提醒我一般。”
“那是手链在护你。”秦小雨晃了下脑袋，尽量不让自己受到噪音的干扰：“如此看来，你们因有宝物加持，才没有被缠上。”
林冉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手链：“原来如此，我真是好运。你不是也带着宝物？”
“啊？”秦小雨指指自己的胸口：“它隔绝外物的功效倒是不大。”
“在隧道里才会出现的异状，连绵不绝的耳语，瘫软失神的普通人。”明医生总结道，“答案呼之欲出啊……”
“语魔。”秦阳脱口而出，被耳边的越发响亮的声音搅得有些烦躁。
秦小雨觉得有必要向林冉说明一下：“隧道阴冷，就适合那些没有散去孤魂野鬼，它们没有办法直接伤人，就会通过耳语蛊惑。”
林冉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过语魔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点才会出现，现在明明是白天，会这样鲁莽的撞上人来，当然是人为的结果。”秦小雨不屑的看向散漫的夏梨：“你们到底撒了什么？该不会是某些能够吸引语魔的饵？”
“正是，”夏梨承认的痛快，她此时背对几人坐着不见表情：“这么巧李道带着，我知道这到隧道其实不太平。那就顺便用一用了，还能减轻点我们回家的负担。”
怎么这些人都这般冷酷冲动，林冉心想，受害的总是些最平常的人。
“那些乘客会如何？就这样痴痴呆呆的躺下去？”林冉关心的问了连串问题：“怎样才能让车再开动起来呢？火车司机是不是也瘫在驾驶室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呢。”夏梨插嘴，趴在椅背上转向几人，笑得却甜：“你叫林冉是吗？”
林冉看向别处去，不想理睬她。
她对着林冉眯了眯眼：“林冉同学可是个少见的人儿，只要你开口，任谁都要给你几分面子的，我就给你解释解释吧。这样痴傻下去怎么才是个头？大家岂不是都困在这里，我们之中又没人会开火车，怎么可能以此为结尾。其实语魔可有些残忍呢，最后它会选一个人上身，借着人手弄出点血腥味来才能罢休，不过你们这些清醒着的都是例外，躲起来就行，所以安心吧，再过会儿就正常了。”
“这么严重，”林冉对着同伴小声惊呼：“你们想想办法吧。”
明医生安慰她：“语魔以无数分身向所有人进行蛊惑，我们若能即使找出本体，就可以保证乘客们的安全。”
“他说的没错。你们加油吧。”夏梨瞪了明医生一眼，向林冉假意浅笑，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问题在于——等到语魔挑好人选就太晚了，”秦小雨觉得一度吵得她头疼的耳语似乎有所减弱：“它喜欢血味，我们就大甩卖，就放点血把它引过来吧。”
“时间紧迫，让我来吧。”秦阳自告奋勇，他也发现噪音的减弱，预计“蛊惑”阶段即将结束：“我还预备了几个收魂袋，正好派上用场。”
他从自己的随身行李里扔出两个黑色布袋，里面都有他预先画好的图样，收魂袋是他最常用的工作道具，日常生活中已经习惯随身携带一些备用品。
“你们谁拿个袋子等着吧。”他吩咐的当然是明医生和秦小雨，秦小雨抢先指了指自己。
秦阳在一片狼藉的桌面上，捏起一个易拉罐的拉环，正是刚才明医生打开红车是遗留下来的小垃圾，拉环上一块扇形的铁片泛着银光，看上去有那么一点锋利，他竖起铁片，把狭窄的横切面对准左手食指，使劲划过，一道红色的伤口就此形成，一条细微的血痕从他的指尖泛出。
语魔的嗅觉很灵敏，尤其是面对它喜欢的味道。
室内温度陡降，一阵阴冷的风迎面而来，空气明显变得沉重了。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夏梨也收紧了身体僵持不动，之前持续置身事外的的李道终于取下耳机。
“怎么突然有些凉凉的。”林冉擦过手臂，不自觉的更加放低声音。
秦小雨紧紧盯着冷风出现的方向，她能看见空气中有一片深灰色的烟雾。
“你看，语魔来了。”她在林冉耳边轻声说，圈起神醉放在她的眼前。
林冉也得以看到那团烟雾，就像一小片在车顶漂浮的云，十分缓慢的朝着自己所在的地点移动，这比她估计的要好接受一些，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形象，可由于神醉的作用，她还是可以看见更多的细节，在烟雾当中有一张大嘴，灰白的唇，暗红的舌。
“说它爱血，根本就是爱舔血。”秦小雨放下神醉，眼睛死死跟着那团流动的空气，手指正小心的展开黑色布袋的袋口，只待名叫“语魔”的东西经过她头上之时，将它捉进袋里。
周围的人都陷入沉默，即便是夏梨和李道也没有要捣乱意思，尽管语魔的目标多是昏迷者，但不代表他们可以大意。灰色气团在众人的等待中平稳的飘到了秦小雨上方，她眼疾手快，看准时机，朝着头顶一挥，清楚的看到有一个灰色的影子被吸进了布袋里。
“还算顺利。”她一面收紧袋口，一面自语。
夏梨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她没料到秦小雨等人的准备这么周到，如此轻易就化解了危机，她气鼓鼓的撅起嘴。
林冉为所有乘客庆幸，看着秦小雨长长的舒一口气，眼角却注意到明医生严肃的表情，他丝毫没有松懈。
“不对劲……”明医生的眼中似乎看到不同的东西，进而发出了警告。
他才一开口，秦小雨感觉手中刚打了个死结的布袋剧烈晃动起来，左摇右摆，仿佛手中抱着的是一只鲜活挣扎的小动物。她试图用两个手掌扣住袋子，布袋还是从她的手里跌落到了地面。
“不好。”秦小雨明白这是反常现象，拉起林冉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原本应该安安稳稳被收服的深灰色烟雾，正要冲破布袋的袋口，但袋子已被打了死结，它更改了方式，直接膨胀起来撑破了整个“收魂袋”，显形在了众人面前，这次它使出的力量大了很多，连林冉也可以只凭肉眼就看到它的形象。
“怎么会？”秦阳一惊，收魂袋都是由他亲手画上图案，便捷好用，未想竟然在此失手。
“它有些道行，寻常的图没用，你马上画个咒。”明医生捂住口鼻，闷声说。
从收魂袋里逃脱的语魔，浑身的颜色更加浓重，还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鲜血味道，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显然是有些狂乱的状态，危险度提高很多。
秦阳抓起桌上多余的布袋，想要画个真正的符咒，身边却没有朱砂，他机智的想到了自己的食指。
“算了，既如此，就画了血咒吧，效力更大。”他苦笑一下，趁着手指未干，专心致志在袋子上描画起来，画的越标准，效果才越好，他必须临危不乱。
灰色的语魔发出一声巨吼，终于连林冉也未能幸免，只觉得耳膜一震，耳朵里嗡嗡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