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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现在就得罪孔麟元。
贺承允那边还需要孔家照拂,孔麟元帮忙。即便与孔麟元无法恢复关系,也千万不能得罪他。
他只要背后搞些小手段,就能顷刻间弄崩他和贺承允的关系。
“怎么?”
孔麟元再次搂上陆君之的肩膀,将头凑到陆君之面前,“你不愿意帮我写?”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但陆君之却听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不……麟元的事我自然愿意帮忙,但在这绣帕上题字……怕是不妥。”
陆君之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头,努力往回找补。
“有何不妥的?难道子慎觉得绮翠姑娘是青楼女子,不配得到你的字?”
孔麟元抬手拍拍陆君之的脸,毫不遮掩地耻笑。
“可你不是曾信誓旦旦娶戏子和女支女的女儿为正妻了吗?如今还摆着这幅清高架子不觉得可笑吗?”
被当众羞辱,陆君之心里直冒火,但只能按下,勉强笑了笑,“麟元说的哪里话……只是,只是眼下我已经醉了,眼花手抖实在写不了了。”
“既然想写,怎会写不了呢?”孔麟元却不吃他的这套说辞,“我记得子慎可是能闭目写字呢。”
他抬手一招,高声唤道:“上笔墨纸砚,子慎今日要当众为绮翠题字!”
那群狐朋狗友立即拍桌高呼,拼命拱火,“陆大才子要亲自为绮翠姑娘题字了,红袖添香,绣帕题字,好不妙哉!”
“陆大才子不妨亲自去将这绣帕送给绮翠姑娘,她定会感激得恨不得当场以身想报……”
“啧啧贼,陆大才子真是好艳福,绮翠姑娘那可是难得一见大美人,我等真是羡慕,拍马都赶不上呢……”
……
这些纨绔膏粱嘴里越说越离谱,污言秽语频频,明日传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陆君之暗暗咬紧牙关,恨不得掀桌,将孔麟元按倒痛打一顿,但理智强行将所有冲动念头压住了。
就在这短暂空档,孔麟元的那些打手家丁已经将隔壁桌案上的杯盘碗盏都清理干净,铺上了笔墨砚台,就连那条水红绣帕都铺好了,只等着他上前题字。
孔麟元伸出小指,歪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就写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
狐朋狗友堆里发出一阵哄笑。
这是首再露骨不过的艳诗。
陆君之脸色愈发难看。
孔麟元斜睨了眼陆君之,“子慎,你若是不愿,那就是不给我孔某人的面子。”
话说到这地步,陆君之即便不愿也得愿意。
他来到桌案前,勉力让自己平心静气,轻轻甩了甩头,让脑子清楚点,随后捻笔落在雪白宣纸上……
片刻后,陆君之手指轻抖着放下墨笔,将写好艳诗的绣帕递到孔麟元面。
孔麟元接过,扫视一眼,轻啧了一声。
“像蚯蚓爬,有失水准呐。”
听到自己辛苦写的墨字如此贬低,陆君之有一瞬将那绣帕扯回来彻底撕碎的冲动。
但孔麟元从袖中一掏,又扯出来一条蝶戏花翠色丝帕,甩到陆君之跟前。
“这是娇燕姑娘的丝帕,你继续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陆君之将那丝帕攥在掌中,掌背青筋隐约浮现。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君之耐着性子,又写了一遍,孔麟元瞥了眼就随手扔到一旁。
“愈来愈差了,跟鸡爪爬有什么两样?”
写了第二遍,孔麟元连看都不看一眼。
“子慎,你是不是心里瞧不上我,写成这样不怕丢人现眼。”
第三遍时,孔麟元直接将帕子甩到他脸上,贬低嬉笑。
“什么大才子,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绣花枕头……”
陆君之面庞通红,眼里宛若充了血,拳头喀喀作响。
愤怒宛若泄洪喷涌而出,理智再也压抑不住。
对着孔麟元的脸,全力挥拳打了上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孔麟元的狐朋狗友还有那些打手家丁们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碗碟破碎后,孔麟元被陆君之按在地砖上,一拳一拳地拼尽全力痛殴。
“你们还傻站在那儿做什么?!”孔麟元张嘴大吼道。
那些打手家丁连忙赶过去,七手八脚将陆君之打服,将他架起来动弹不得。
陆君之昔日得体的谦谦君子模样全无,满脸怒色,对着鼻青脸肿地孔麟元怒骂。
“孔麟元,我早就知道你妒我。书法,学问,就连人缘你都远远不及我。将来我考上功名入朝为官,而你只能蜷在的潞州城当个臭名昭著,所有人都瞧不起的泼皮无赖!”
他仰头哈哈笑道:“你再如何羞辱我,贬低我,都只是无能狂怒,都改变不了将来我入朝为官,而你……只能在臭水沟当个见不得人的老鼠的未来。”
孔麟元抬手一把抹去了唇角流下的鲜血,眼里浮出一缕凶狠之色。
对着陆君之的后膝窝直接狠踹下去。
“没了孔家的提携,我倒要看你如何在官场平步青云。”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陆君之脸色骤然一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角滑落。
但他急喘几声,又勉强平息了呼吸,继续咬牙切齿骂道:“孔麟元,我从前你在学堂练字,写得实在不堪入目,写一篇,就被庆老夫子撕掉一篇,最后全都被撕掉,一篇不剩。
你就是个无能的废物,连字都写不好。若不是投胎时运气好,别说横行乡里,拈花惹草。你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不上!”
孔麟元自小到大是被老祖母宠着,被周围人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当面痛骂过。
愤怒瞬间直涌入脑。
他当即抄起摆在一旁装饰用的细颈瓷花瓶,对着陆君之的头全力砸下去。
“砰!”的一声,锋利碎瓷片飞溅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