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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远申浸淫官场多年，虽不理后院，但这些高门深宅的勾心斗角，他只需稍加思索，便能想通其中关窍。
他余光瞥见桌上一碟清汤寡水的小菜，心如明镜。
若非上行下效，府中的仆人可没这个胆子。
偏生祈儿是个愚善的。
徐远申示意虞夫人进屋来，指着院子里的王婆，又问：“夫人觉得，这婆子如何处置？”
虞夫人在屋外听了来龙去脉，闻言温和一笑，“她伺候祈儿乃是本职，何谈赏赐。只是祈儿既然开口求情，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罚她受些板子，发卖出去，可好？”
板子数没说定，其中便有可为。
若是想轻饶了她，象征性受了刑，寻个养老的肥庄，颐养天年也是不错。
若是有人看不惯，打死了，也是过了明路。
虞夫人亲热地将徐湘祈从地上搀扶起来，细心拂去她身上的灰尘，“祈儿你说，这样处置可好？”
徐湘祈唇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疲惫不已。
“全听父亲母亲安排。”
徐远申瞧见她的脸色，吩咐府医：“去给大小姐请个脉，颈上的伤务必用最好的伤药，不可留疤。”
“是。”府医上前来，隔着帕子搭上徐湘祈的脉搏。
“脉象沉细，面色无华。大小姐是否时常感觉四肢倦怠，心悸而眠差？”
“是。”
“体弱气虚，是不足之相。”府医将看诊之物一应收回药匣，拱手道：“稍后小人便为小姐开方抓药，您着人来取，一日一贴，十日便可缓解。”
“多谢先生。”徐湘祈轻生道谢，面色似乎更差了些。
“旁人煎药，怕是不放心。”虞夫人一手揽着徐湘祈，让她虚靠在怀中，点了一名贴身丫鬟，“绿意，你跟着大夫去药阁，取了药便回我院子煎。”
她低头轻轻拭去徐湘祈鬓角的冷汗，目露心疼。
“祈儿，跟着母亲回长乐苑住一段时间吧，方便母亲照顾你。”
徐湘祈没有答话，微微坐直了身体，虞夫人身上传来的暖意便跟着淡了些。
徐远申看她一眼：“这吃糠咽菜，清心寡欲的日子想必已足够，你便搬回你的院子去，不要再生事端。”
虞夫人也不觉尴尬，和煦一笑：“也好，总归是自己的院子住着习惯些。”
一墙之隔的门外，徐苓芷微微睁大了双眼。
只三两句话，便让父亲驳了母亲的话，还准许她搬回自己的院子。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瘦弱苍白的徐湘祈，帕子又不知不觉间在手指间搅成一团。
还有那个蠢仆。
徐苓芷光是想想便觉得心中生厌，牙齿摩擦舌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一会便让掌刑的下手重些，这样的蠢材，也不必活了。
房间里，徐湘祈似是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徐苓芷瞧见，目光凝滞一瞬，便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等着看她出丑。
岂料下一刻，徐湘祈仿佛吃了仙丹般，瞬间恢复了精神。她转动眼珠，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徐苓芷下意识避开，余光看到徐湘祈似是一脸颇为无趣的神情，转开了视线。
只见她站起身，行为举止与方才一般无二，规规矩矩行了礼，称明日便会搬回去。
“父亲，祈儿还有一事相求。”姚珞珞学着原身说话的语调，“女儿方才被退了亲事，坊间流言不息，倘若此时再议亲事，恐怕流言更甚。故此，结亲一事可否暂且缓一缓，明年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