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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不是饭口时间,里面只有两桌食客,所以后厨出菜快,跑堂的堂头亲自端着方盘麻利的上菜:“这位爷,呃,还有这位小爷,菜上齐了,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惊蛰看着摆上桌的这五道香气四溢的大菜,眼睛都直了:以前哪吃过这个呀。
“还瞅啥,赶紧吃啊——伙计,给盛一碗粳米干饭,用大海碗!”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不其然,惊蛰放开了之后,甩起腮帮子、颠开大槽牙,吃得满嘴流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大海碗里。
韩老实嗞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这家满菜馆相当不错,菜味儿正!
饭馆子里还有个食客,单人一桌,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悠闲自得。
这个食客穿一身泰西缎面的紫长袍,外罩黑绸碎边马褂,戴一顶瓜皮帽,帽正镶一块蓝玉石——典型的老地主打扮!
不过,作为曾经的同行,韩老实看这个老地主却十分的不顺眼,主要是这人长得属实遭人嫌,简直就是对照黄世仁的面目生养出来的。
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因此就过去扇他两个大耳雷子吧。
算了,不看他就行了。
这时门帘一挑,门口的伙计又让进来两个食客,其中一人大约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魁梧,浓眉虎目,满脸络腮胡子。
穿一身蓝灰色的呢料军装,脚踩长筒黑色马靴,武装带上挎着枪盒,里面是一把乌黑深沉的二号匣子。
这显然是一个军官,看军衔还是少校。
身边跟着的则是马弁,正用一条毛巾亲手擦拭桌椅。
少校军官一进门,就把目光看向了韩老实,两眼光芒闪烁,右手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枪盒。
虽然两人之前从未见过,但少校军官那顶级的枪手直觉告诉他:坐着喝酒的那个半大老头子,十分危险!
这少校军官正是鲁大士,陆军第二十三师的骑兵连长!
昨晚在苇甸子追剿九月红的绺子未竟全功,绺子趁着夜色溜走,使得鲁大士颇感懊恼。
骑兵连向南撤回驻地的时候,拂晓时分恰好经过两家子镇,人困马乏,还有伤兵需要处理,于是临时进驻第四区公所大院进行修整。
陆军第二十三师虽然明面上隶属于北洋军政府,比如番号以“北洋”打头,全称即“北洋陆军第二十三师”,但实际上这时各师基本都是军阀的自留地,所以大体上都会有一个或明晰、或模糊的势力地盘。
此时老张麾下的是陆军第二十七师,基本盘是奉天省。
而陆军第二十三师则是吉林督军孟恩远的老底子,所以基本盘自然是吉省。
当然,在剿匪作战与拉练的时候其他省也不是不能去,毕竟名义上还是奉北洋军政府为大哥,但肯定不能太深入,在交界地带没问题,否则就容易擦枪走火。
这两家子镇隶属怀德县,而怀德县则是归奉天省,于是鲁大士带领的骑兵连在这里就属于“客军”,不能喧宾夺主。
而区公所对待客军自然也是马马虎虎,提供的伙食也就比猪食略强。
于是临近中午时候,鲁大士带着马弁出来开个小灶。
其实韩老实也察觉到了这个少校军官不一般,有些门道,但并未过分在意:不但是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还有傍身的金身系统赋予充足底气,一切都是浮云。
所以更显云淡风轻,喝酒吃菜的节奏丝毫不受影响。
空气中的两股激荡交锋,并未擦除火花。
而惊蛰看到穿军装的两人,眼睛里不由喷出了两道怒火,可惜被韩老实用眼神压制住了。
否则的话,高低上去给他两电炮!
韩老实的意思很明显:光天化日之下怎可暴起伤人?而且尽量不要当众与官兵闹得下不来台!
……
鲁大士的手还是没有放到枪盒上,而是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然后也点了五道菜:扒猪手、清炖豆腐羹、烧鹿尾、白肉血肠、酱焖河鱼。
没错,和韩老实那一桌别无二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甚至也要了聚发盛的头度高粱酒。
堂头小心的伺候着:“二位军爷稍等,酒菜马上就好,先喝杯茶,这有方糖,加一块甜甜嘴……”
见马弁叼起来了烟卷,连忙划根洋火给点上。
兵就是匪,匪也是兵,开饭馆子的哪敢开罪一分一毫……
惊蛰这边化悲愤为力量,继续干饭,心中默念:“跟我学,长驴毛;驴毛绿,狗放屁——吃去吧,一吃一个不吱声,噎死你们两个狗跳子!”
虽然高手的火花并未擦出来,但是饭馆子当中的气氛却属实是有些微妙,就连那个老地主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
但他作为坐地炮,并不在意这些,强龙不压地头蛇,再牛比又能如何,还能来咬他牛子不成?
所以并不耽误他喝酒吃肉。
然而,微妙的气氛很快就被打断——门帘一挑,又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短装打扮:青坎布开襟小褂,线缎青裤。
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直接就盯住了那个老地主,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别人还以为他俩认识呢。
事实也是如此,确实认识。
不但认识,而且认识。
所以那老地主才会惊慌失措,手里的筷子都吓得掉地下了。
不能不慌,因为小伙飞快的从衣襟里抽出一柄短把土铳,顶在了老地主的鼻子上。
“韩家老二,哎呀呀,有话好说,乡里乡亲的……”
“呼通”的一声,阵阵黑烟升腾而起,满屋都是枪药的味道。
老地主惨叫一声,仰身从椅子上翻倒。
近距离之下,大眼土铳的威力极大,恍如开了一个颜料厂,那老地主当场就踢蹬了。
伴随着枪响,“妈呀”一声,堂头、伙计、账房都吓得钻到了桌底下。
小伙杀完人转身就要走,却被鲁大士的匣子枪拦住去路:“真是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凶,给我绑起来,送官!”
而马弁解下自己的武装带就上去绑人。
小伙的土铳是打单发的,怀里虽然还揣着一把钢刃子短刀,但面对匣子枪实在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不过他这次暴起杀人,根本就没想过能继续活,所以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只是恨恨的说了一句:“可惜,可惜没机会把老刘家的爷们全崩了!”
而这边的韩老实按道理来讲,本应该只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如同旁边一脸兴奋的惊蛰那样。
但谁又能知道,他此时心中正有一道道来自九天之上惊雷,轰然而落。
旁边的惊蛰并未注意到韩老实的异常,他盯着开枪杀人的小伙,惊奇的说道:
“爷爷,这人怎么和你长得有些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