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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地盯着叶蓁,脸上的玩味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惊喜和交织的痛苦。她不愧是桃儿的女儿,模样简直像比着她复刻出来的一般,再细看去,她的眼睛似乎比桃儿的要大一些,鼻梁也要高一些,竟有些与桃儿私奔的侍卫的影子。男子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冷下来,慢慢移开了视线。
“你果然是他们的女儿!”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
叶蓁看着男子的神情,跪了下去:“小女拜见皇上。”
渊拓缓缓回头,俯视着叶蓁,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他伸出手扶起她:“不必多礼,你娘当年最讨厌的便就是这些繁文缛节,她讲过,倘若有一日她做了大官,必会上奏折将这些全都省掉。”
“所以您才纵得她胆大包天。”
“你胆子也不小。”渊拓盯着叶蓁,忍不住苦笑起来。
从叶蓁一出门,渊拓的马车便一直远远地跟着,本想着将她直接带到逸王府再做打算,没想到路上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还是担心的,怕她出危险也怕她受惊,所以才会改变主意半路与她相见。可没成想,她压根儿就不需要他。若是往常的女子遇到这种事,肯定要吓得不知所措,她竟然还能去试探。
“刚刚你说,要去买衣裳首饰?”
叶蓁看一眼渊拓,淡淡地回:“对。”
“知道我身份后,还想去吗?”
叶蓁回答得一本正经:“皇上请自便,小女自个儿去便可。”
渊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想去王府瞧一眼吗?我知道你不爱那荣华富贵,但成了王爷的人,却无任何身份,你不憋屈?”
叶蓁的脸颊上飞上了一丝红晕,眼中却如同从前般清冷:“这世间的女子都如此轻贱了吗,被人强取豪夺了便必须要心甘情愿地依附他一辈子?”
听到此话渊拓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他盯着她,看着她说这话时的无畏和坦荡,慢慢垂下了眼睛,而后拱手一揖,竟为她行了一礼:“对不住,是我梦浪了,不该讲这样的话。”
叶蓁落落大方地受了这礼,突然攒出一丝笑来,道:“这世间懂得尊重女子的也不多见。小女一介草民,受不起皇上这大礼,但小女可代这天下的女子谢过皇上。”说着,又拜了下去。
叶蓁的笑与桃儿有着太大的不同,但也各有各的味道。渊拓将她扶起,道:“那,我与你打个商量,我陪你去买衣裳首饰,买完,你陪我去趟王府可好?”
叶蓁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觉得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给足了她体面,或许,他还在给予她尊重吧。她想起了姐姐定亲前她们在一起闲话家常,娘亲望着遥远的东方说,这世间总有一个男子不会将女子作为他的附属品,无论他的地位如何高贵,他的呵护却是因为珍惜因为希望那女子快乐,而不是为了取悦自己。如今,叶蓁知晓了,原来娘亲口中的他便是眼前这万人之上之人。
“你引我出来,难道不是想利用我摆脱王爷?”许是怕叶蓁不答应,渊拓又道。
叶蓁的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为何这世间总有女子自轻自贱?不瞒皇上,小女并未有自信此计可成,不过在赌王妃的善妒和不计后果,没成想,她真的做了!”
“你料到她去找我,有没有料到她会半路截杀你?”
叶蓁摇头:“小女已瞧出马车并非出自王府,但也并未料到皇上会屈尊来此。刚刚那人为何不直接刺杀,想必是因不敢确定马车中有没有您这位贵人。小女斗胆,皇上此次应当为秘密出行,如此便是行踪泄露,这宫中必有奸细。另外,若真是王府派来的马车,想必小女走不到这林子便已被杀死。而,若不是有皇上一直护着,小女也无法有幸与皇上同行。”
“果然聪明,听说你好学,那我给你留个题目。你猜一下这宫中奸细是谁?为何王妃将你的事告知于我却又要杀你,将你送入宫,她同样能达到目的。”渊拓温和地笑着,“不急回答,待从王府回来再说也不迟。”
“小女领命。”说着,叶蓁从袖中取出丝帛,双手奉于皇上面前,“此为娘亲的心愿,每年一卷,只是不幸毁于大火。小女不才曾得娘亲悉心教导,如今也能模仿一二,还请皇上笑纳。”
渊拓还未打开,便已知这丝帛中写的是什么。他的手微微抖了起来,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看到那些字的第一眼,他的眼眶瞬间泛红。他看了许久,一字一句,一笔一划,而后,又仔细叠起,放入袖中,长叹一声,道:“我如今心浮气躁,已写不出如此好看的字了,甚好!”
叶蓁怔怔地望着渊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娘亲写完一卷临窗而望时讲的那句话:“那样有才情的男子,为何偏偏生在处处受约束的帝王家?”
一路上再无话,渊拓似乎已陷入回忆中,时而颦眉,时而微笑,时而回抚一把丝帛所在之地。叶蓁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异常平静。
“你,为何不问我贺之之事?”进入大街,渊拓突然问。
叶蓁回道:“皇上之命必有所考量,叶蓁一介草民无权干政,不问,便不会令皇上为难。更何况,小女有自知之明,纵使问了,也左右不了结果,如此一来,不问为好。”
渊拓垂首而笑:“贺之教出来的好孩子。今儿我给你托个底,贺之近日所承受的,他日我必会为他讨回。只是朝中之事多变,许多事情就算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无法随性,你可理解?”
叶蓁立刻回道:“皇上乃一国之主,自当权衡利弊,无论小女还是将军,自会理解。”
马车停下,渊拓冲叶蓁温和一笑,等她戴好帷帽,他先一步下车,而后手伸出,将她扶下马车。她的手很冰,与她的神情倒是很相称。他很快松开,命人取一个手炉过来,递给了她。
叶蓁其实不觉得冷,但还是接过。两人一起进入一家气派的铺子,伙计一看渊拓的装扮便知来了贵客,百般殷勤,问他们是要裁衣还是要成衣。渊拓没回答,只是拿眼睛去看叶蓁,示意让她自己决定。
叶蓁一眼扫过去,只选了一套褚红色的袄裙,外加一件白底红边镶狐狸毛的披风。渊拓却嫌不够,指着另外几件问她是否喜欢。见她兴趣缺缺,便道:“你烧了那些衣裙,余下的也没几件好的,不如多选几件。”
叶蓁却没了兴致,道:“小女本就是可惜了那件恩人送的礼物,不缺衣服。”
渊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地笑了:“原来你也会赌气。”
叶蓁似乎没太听懂,瞧一眼渊拓,似乎又懂了,点了点头,往外走的时候道:“其实如今小女花的也是他给的钱,赌气没意义。”
“过几天你就要去营中瞧巨弩,若成了,我赏你的便是你自个儿赚的,想买几件便买几件,再也不用管他人喜好是什么。”
叶蓁抬头瞧了渊拓一眼,嘴角又露出了一丝浅笑,却未再讲什么。
旁边便是珠宝铺子,找了一圈却没寻到相同或者相似的款式,叶蓁只好画出样子请师傅定做。渊拓看到后放软了语气如哄孩童一般又劝:“定做需要时日,也不能一直素着用一根木簪了事。咱不用他的银子,我送你,当谢礼。”说着,拍了拍放丝帛的地方。
叶蓁大大方方地点头,见有外人在场,小小地行了一礼,道:“谢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