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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府门前换了鞋,这才步入府内。
丞相公输右早已等候多时,但鹜王一进门便扬声骂道:“公输右!那个寒单城的盲女也是你的人!一个盲女,能起到什么作用!”
公输右坐不起身,笑道:“难道鹜王殿下不知道她是一个半魔人?”
鹜王瞪着眼睛,大感惊讶道:“你是说魔族与人族的混血,那清目盲就是半魔人?”
公输右点了点头,“半魔人半人半魔,乃是被诅咒的生命,他们从出生起就背负残缺,没有半魔人能活过成年,那个女孩距离她的大限也不过三个月了。”
“哦,”鹜王冷笑,“大限将至,你确定这样的人能为你真心效力?”
“人之将死,总有些固执的事想要实现,固执的人想要见,虽然很多时候都不如意,但当机会到来,你能理解那份疯狂么?”
鹜王皱紧眉头,小心道:“该不会,你许诺了她什么?”
公输右哈哈一笑,“让一个痛苦了一辈子的女孩最后见见她的母亲,我这样做,算是善举。”
鹜王眼神闪过一抹震惊之色,勉强提起笑脸说:“看来,你对她已经做好把控,你想要她做什么?”
“鹜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做法。”公输右眯着眼睛,他坐在坐榻上,面前书案上放着一幅画。
鹜王也注意到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先前他一直没留意这画里画的是什么,正走上前去时,发现画里的人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忙退了一步,厉声道:“公输右!你想干什么!”
恰在此时,身后大门关紧,屋内一下暗了下来。
鹜王感到有一只漆黑的手从身后摸到了他脖颈上,顿时感觉背脊发冷,但脚下却移动不开。他侧着眼睛去看公输厘,发现公输厘也在眯着眼睛看他。
“鹜王殿下,骗人的事还是别在我们面前比较好。”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鹜王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喑哑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身后那人突然转到他面前。一张苍老的脸上,散发着青光,两颗眼珠是火焰般的红色。
“魔族!你是魔族!”鹜王急得大喊。
“鹜王殿下,在下乃是天神教大主教惑无心,不是什么魔族。”面前老人披着白袍,袍子上绣着血兰花,是属于天神教的标志。
“不……你的眼睛分明是魔族特有的赤火瞳!”
什么大主教,鹜王根本不相信这个人会是人类,“魔鬼”这个字眼几乎是第一时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哈哈哈……”大主教大笑起来,“只是一点用来驱使魔族的法术罢了,不然当初那个叫甯婳的魔族人,又如何能为我们所驱使。”
说罢,他的双瞳缓缓变成黑色。
看到对方从原本盛气凌人的凶相慢慢退化成人类的模样,鹜王对于“魔鬼”的看法逐渐动摇,但对方提到的甯婳这个名字,又让他紧张起来。
“甯婳是谁?”
“殿下何必问我呢?”老人依然是一脸微笑的样子,红色的瞳孔褪去后,眼瞳反而变得深邃了。“您的仆人不是已经告诉了您了吗?”
鹜王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
“你早就知道清目盲是甯婳的女儿,所以你想要借东宫的身份杀死她,在惹恼出尘的同时,也扰乱我的布设。到那时,东宫会因此受到迁怒,你也能脱离我们的掌控。因为在安插的棋子被毁之后,我若要再出手,很容易会被出尘觉察,被牵扯进一个不必要的争斗之中。”老人娓娓道来。
鹜王握紧拳头,默不作声。
老人此时紧盯着他,锐目如同刀剑,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其实你知道丞相背后坐镇着一个高人,只是没想到会是我这样的人。”
“你果然很厉害,难怪连那位天官第一的喻真卿在你面前也占不到便宜。”鹜王恨恨地咬着牙。此时他的余光一直在瞟着另一边的公输右,后者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态,表情不悲不喜,与从前恭敬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老人冷笑,“殿下也不必对在下如此敌视,这次请殿下来,主要是谈合作的。但合作要有诚心,殿下此前的心不诚,所以我不得不开门见山地把话说清楚。”
“好哇,原来你们是打算给本王立规矩来了!”鹜王这辈子可没受到这样的气,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也有自己的脾性。
“公输某人是从商业起家,买卖本来就是一门规矩的生意。”公输右这时开口了,“如果殿下不愿意遵守规则,那么我们合作的基础就不复存在。为了达成生意,我可以有几种途径,但对于殿下来说,可以选择余地恐怕不多吧?”
鹜王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大骂道:“没错,我是没得选,所以才虚情假意地选择与你们合作。但你们这些利用魔祟为祸人间的渣滓,我怎么可能与之为伍!”
“殿下误会了,寒单城历来有水患,当初利用甯婳只是治理水患的一种尝试。”老人摇了摇头,表情颇为惋惜。“至于后来发生的伤人事件,只是一场意外。清目盲亦只是这种尝试的延续,可惜如今已经证明此举无用。既然人已无用,那么把她当做一把兵器,实现最大的利用价值不是更好么?”
鹜王很清楚这番说辞不过是一种狡辩,他所厌恶的是公输家族和魔族不清不楚的联系,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脱身呢?
“我不会与你们为伍。”鹜王吸了口气,“如果我执意离开,你们打算怎么做?杀了我么?”
“小鱼,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这里的。”身后传来叹息般的声音。
鹜王猛然回头,看到公输厘正站在门边,身侧的大门已经紧锁。
鹜王眉头一皱。关于“小鱼”这个绰号,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过了,尤其是被册封鹜王之后,他也认为自己和鹜鸟一般飞上云霄,不曾想自己仍是那个任人掌控在鱼缸里的鱼。
“因为就这样让你离开的话,你会死,但杀你的不是我们。争夺帝位的战争,没有放弃一说,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方可终止。东宫不会放过你的,作为童年的玩伴,我真的不想你走上这一条路。”公输厘又是唉声叹气。
鹜王脸色阴晴不定,公输厘的话确实让他冷静了一些。追求绝对的正义固然很好,但对他来说却是如此奢侈。
看到鹜王出现了动摇,公输厘松了口气,继续说:“坦白说,我是我父亲和大主教特意安排来说服你的,但我嘴太笨了,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句劝:不管发生什么,赢就是赢。相信我,我一定会助你登上帝位的。”
鹜王沉默了。
公输厘说的没错,他本来就处于巨大的劣势中,不依靠公输家族,他根本赢不了。
他缓缓合上眼睛,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后,他终于想通了。
“二狼……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呵。”鹜王无奈地叹气道,“可惜,我也没变。”
“这么说,鹜王殿下是答应他们了?”桥下,鱼头人小心问道。
鹜王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叹息道:“我若不答应,恐怕都出不了那门吧。”
“那我们现在,是要听丞相的话行动么?”
鹜王目光稍凝,谨慎道:“不,只是盯着那个盲女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明白了。”
说完,鱼头人缓缓下沉,融入水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