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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啊!江寺桥农贸市场有人报案,你带几个人去支援一下。”
方照影刚回到九里镇派出所,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就接到了副所长崔文忠安排下来的新任务。
方照影确认了一下,“是什么出警任务?”
“报警的老太太说是抓到了小偷,要交给人民警察处理。”
“好。”方照影应了一声,转身对值班室的同事们喊道:“张宁、李娜,带上东西,我们有任务了。”
被喊到的两人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工作。
张宁一边起身,一边小声纳闷道:“现在的群众真是芝麻绿豆点小事都要找警察,上次蒋家村书记的老婆还专门来警局报案,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她家的狗——真是浪费警力。”
李娜不能再认同:“九里镇这种小地方八百年遇不上一次大案子,就算有正经的案子也轮不到我们来干,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江寺桥农贸市场,抓小偷。”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农贸市场卖鱼的王姨报警说自家的鱼每天都会被人偷掉几条,查了好几天没结果,他们倒是自己把小偷给抓到了?”
“啊?王姨?她那体格徒手抡个八百斤的锤子都不费劲,这小偷要是落到她手上还有命活吗?”
“我看悬。”
方照影见两人在自己身后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催促道:“快点吧,天快黑了。”
两人一听,立刻噤声跟上。
方照影是九里镇派出所最敬业的辅警,不说废话,只干实事。
没人能卷得过她,卷不死就死劲卷。卷完了别人,她还自己卷自己。
在岗六年,方照影白加黑两班倒,从未请过一天假。别的女生有生理期不适,而她只会让生理期感到不适。
九里镇派出所就没有人见方照影笑过,脸色一年到头都是黑沉沉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狠。
因此,没人敢得罪方照影。
李娜还记得前年镇上发生了一起连环入室盗窃案,盗窃犯专偷女人内衣内裤,影响了全镇的风气,派出所民警忙得不可开交。
方照影二话不说,白天忙完基础巡逻,连夜加班加点帮助民警追查线索,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私人时间都搭进去,几乎没有合过眼。
最后,她比专案组的同事还优先锁定嫌疑人,单枪匹马深入贼窝,一巴掌把盗窃犯扇出了鼻血
自此之后,崔副所长对她刮目相看。
虽然这属于辅警职务范畴之外,但方照影还是在九里镇名声大噪。
崔副所长不光破例把许多民警的工作分给她负责执行,还特地网购了一面锦旗,点名表扬她。
这面锦旗被方照影挂在了单位,每天一进派出所大门就能看见八个大字——
“神探警花,九里之光。”
九里镇位于平港市的城郊结合部,总共也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从派出所开车到江寺桥弄堂只需要五分钟。
方照影一行三人很快就赶到了农贸市场。
伴随着铺面而来的水产鱼腥味和七嘴八舌的喧嚣声,方照影的目光被一幕戏剧性的场面吸引——
一群杀鱼卖肉的小贩正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被压制在地上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头发很长,乱糟糟地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样貌。
他整个人黝黑而蜡黄,两颊深陷,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皱皱巴巴,瘦得几乎只剩下了皮和骨头。
在这个人口稀少、流动性极低的小镇上,任何一张新面孔的出现都足以引起轰动。
而这个流浪汉不仅陌生,更是与众不同到令人难以忽视。
卖鱼的王姨站在人群中,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吾前天就看到伊个老贼孙在附近鬼头鬼脑地转悠,今个专门在桶里落了两条鱼准备钓他,想不到还真让吾给逮到了!”
“老贼孙”被年轻力壮的王家大儿子摁在地上扇了两个巴掌,丝毫没有力气反抗,就像过街的老鼠被踩中了尾巴,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
“行了行了!别闹出人命!”张宁拿着笔录本拍了拍王家大儿子的胳膊肘,示意道:“先松手,跟我说下情况。”
王家大儿子不乐意,也没松开手,盛气凌人地说:“让我妈跟你们说,我怕这老贼孙跑了!”
李娜拿着警棍驱散了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市民,“警察办案,大爷大妈都往后退一退啊!退退退!”
等到周遭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散去,方照影才听清了王姨口中夹杂着方言的案情描述。
“伊几天不是九里河涨了么,空早吾就钓了多筐野生草鱼、鲫鱼伊个老贼孙看准了吾生意好,想趁吾不注意偷鱼,结果被吾抓住了!”
张宁一边听,一边记,“他偷了你几条鱼啊?”
王姨想了想说:“吾也数不灵清了,反正伊几天多多少少丢了有七八条了吧?”
“哦,一条鱼卖多少钱啊?”
“草鱼5块8洋钱一斤,鲫鱼6块3洋钱一斤,七七八八超过一百多块了。”
张宁按部就班地说:“行,知道了。”
王姨见没有下文,忙不迭追问:“你哩要难恁处罚?”
张宁回答:“没超过一千不构成犯罪,最多处十天以下拘留,罚个五百块钱以下罚款。”
王姨急了,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干便宜就放过伊个老贼孙?!”
王家大儿子也觉得不解气,手里使劲地把老贼孙的脑袋往地上拧。
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老贼孙从鼻子里有气无力地发出了一道闷哼。
方照影有些看不下去,迅速介入了这场冲突。
她一把拉开王家大儿子,小声斥道:“住手!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以暴制暴!”
话音刚落,趴在地上的老贼孙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情绪。
他突然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方照影,嗓音沙哑,颤抖着说:“我、我没偷”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照影呆愣在原地,脸色徒转直下。
十六年过去了,她怎么会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呢?
她的阿爸,方建新,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