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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昌一听有戏，他上前一步：“阁老，那女子不过一平民女子罢了，家中无父母，只有一个小丫头。只需要给那女子银钱封了她的口，想必这件事也不会往传出去。此事也就平息了。阁老，恳请阁老看在下官兢兢业业治理洛城的份上，给下官一个机会。日后，下官一定以阁老马首是瞻。”
沈怀成阴恻恻地说道：“赵昌，你为官多年，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进士升至洛城巡抚。一开始你还兢兢业业为民，后被崔家拉拢，做尽坏事。你贪污受贿，排除异己，听你话的人加官进爵，不听你话的人，都被你除掉。不仅如此，你还数次掳民间女子，玩弄数月后将其抛弃。”
“崔家本是当地富商，你做了崔家女婿，官商勾结，你替崔家打压同行，据我所知，被崔家用阴暗手段挤垮的商家就有数十户之多。洛城现在崔家一家独大，何尝不是你的功劳？”
他语言淡漠，甚至还有些轻描淡写。但是赵昌就是害怕，似乎听到了地狱的声音。
他有些发抖：“阁老，下官也是无奈，都是崔家那些人逼迫下官，拉拢下官，下官也是着了他们的道儿。阁老放心，下官一定痛定思痛，和崔家划开界限。阁老，下官可以休妻以证清白。”
沈怀成沉默瞬间：“我自然信你无辜。赵昌，你从清贫学子一路走来，十年寒窗甚是不易。这样，你写一份罪己录，把你所犯罪过，挑选重大案件写下来，我会酌情处理。”
赵昌一听自己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喜不自禁：“多谢阁老。下官这就写。”他写了满满的两张纸，签了名字。
“阁老，下官写好了。”
沈怀成一目十行扫了一眼，随后放在几案上，沉吟不语。
他谄媚地看着火沈怀成：“阁老，那小娘子留着也是个祸害，您享用好了以后，交给下官，下官替您处理好，保证不留任何痕迹。”
沈怀成怒火中烧，说出来的话也很阴冷：“好，你上前来。”
赵昌弓着身子近前，他还没如此近距离看过沈怀成呢。沈怀成突然手臂一横，赵昌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轻轻的划痕。赵昌没觉得疼，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沈怀成凝神看着那个划痕，轻声问道：“赵昌，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赵昌还没察觉到疼呢，问：“她是谁？”
沈怀成看着匕首上面的一滴血，拿手帕擦干，随后扔在赵昌身上：“赵昌，那女子，是我的夫人。”
赵昌突然捂住脖子，鲜血汹涌而出，他两只手捂都捂不住，那血争先恐后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袖子。
赵昌“哦，哦”了几句，终于怦然倒地。
他身躯肥胖，倒在地上如同一头肥猪，被捅了喉咙，在地上抽抽。
沈怀成开了房门，小唐就在门口等着呢。
“分开审问那几个狗官，让他们签字画押。告诉他们赵昌已经写了罪己录，畏罪自杀。”
“是，大人。”
“崔骥德作恶多端，欺辱良民，陈劲见义勇为，杀了崔骥德，护洛城百姓平安，乃是洛城英雄。赵昌为官不良，收受贿赂，欺压百姓，已畏罪自杀。把这两件事即刻广贴布告，昭告百姓。”
“是，大人。”
一个时辰后，陈劲梳洗干净，过来见沈怀成。
“阁老，还得是您啊，一日之内扭转乾坤。下官不得不佩服啊。”
沈怀成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陈劲点头：“怎么做？”
沈怀成怒视他。
陈劲说：“你脑瓜子更好使。”
沈怀成说：“赵昌已死，他拉拢的那些官员被抓，如此大的变动，你要尽量安抚洛城百姓，不要引发恐慌、骚乱。密切关注崔家动向，如果他们胆敢煽动百姓，立刻带兵包围。”
“尽快找到赵昌、崔家和那几个贪官的罪证交给我，我会上书圣上，请他老人家核批。”
瞥了一眼陈劲，语气甚凉：“拜托了，陈都司。”
陈劲拱手：“是，沈阁老。”
沈怀成沐浴更衣，骑马去找苏裳。
王绘春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看到沈怀成，跟看神仙一样看着他。
老天奶的，这位可真是雷霆万钧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收拾了洛城一连串的贪官污吏，顺便把洛城的黑心商人崔家给搞倒了。
难怪人家是阁老，自己在军营里混了十年，还是个小小班总啊。
还得学啊。
沈怀成说：“王绘春，你带人回卫所。小唐，这里你接管下来。”
小唐说：“是，大人。”
小唐安排人手的时候，沈怀成进了那个小小的院子。
厨房里炖了鸡汤，沈怀成闻到清淡的香味。
他饿了。
突然间就很饿。
似乎这一年来，都没吃过东西一样。
他慢慢关上大门，拴上门栓，路过几盆牡丹，停在走廊前面，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两眼盯着地面，听到内室的脚步声后，转身背对着房门，只看远处的天空。
天空湛蓝，飘着几朵白云，晃晃悠悠的。
他的心，也晃晃悠悠的。
苏裳站在他身后，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大人可曾吃饭，不如在这里吃一碗鸡汤面？”
沈怀成回身微笑：“甚好。”
苏裳给他端来一大碗鸡汤面，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几根碧绿的青菜。
一只白斩鸡，一小碟子酱汁。
那只鸡看着肥而嫩，被斩成小块，整齐的拼好码在白色的碟子里，看着就好吃。深色的酱汁里飘着细细的姜丝和葱丝，点了麻油。
另有一盘红烧茄子，一盘土豆丝，一盘炒白菜。都是百姓的家常菜，看着就很诱人。
沈怀成饥肠辘辘，坐下来就吃。
苏裳吩咐小玉去泡茶，自己陪着沈怀成吃饭。
他好瘦。夹菜的时候，他手腕露出来，几乎是皮包骨了。手背也晒得发黑，露出上面遒劲的血管。
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些味道，可能从京城一路赶来，没时间沐浴。衣服上满是褶子，袖口上甚至还有———血迹。
苏裳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就低头看自己的绣活儿。她得忙起来，因为一闲下来就会想到那次可怕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