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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二娘低声问苏裳：“妹子，你这个堂哥是啥人物？”
苏裳说：“他叫沈怀成，不是什么大人物。”
刚才沈怀成那番话，震惊到了苏裳。
原来在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蝼蚁。根本不值得他们高看一眼。
他们的命高人一等，尊贵。
而自己的命，不值一提。
等找到苏昂，必须和这样的狠心人拉开距离，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见。
一只手扶起来苏裳，乌黑的眼眸看着她：“这里不能住了，我安排蔡嫂和段大哥去京城。”
苏裳根本不会让蔡二娘段青和沈怀成这样的人打交道，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多谢大人。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来安排。”
她本来也不喜欢沈怀成，刚才沈怀成为了逃命，竟然不顾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出来的话特别残忍无情。这人高高在上，平等的蔑视普通百姓，哪怕是段青和蔡二娘。段大哥和蔡大嫂两口子朴实善良，在沈怀成手下根本活不下去。
沈怀成低声说：“别闹，他们也救了我。我们必须得快走，我怕北境那边出事。”
苏裳斩钉截铁：“大人，我来安排。请你不要捣乱。”
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坚定而不允许反驳。
蔡二娘泪流满面：“这群天杀的，烧了我的家，这可是我一根根稻草盖起来的屋子啊。天杀的……”
苏裳打断她，把身上最后的十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段青手里：“段大哥，蔡嫂，你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快走吧，我怕后面还有有人找过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在洛城那边有房产，你们马上去洛城，找一家玉兰花卉，就说我叫你们去的。我那里有个丫头小玉……”
沈怀成掏了那个金簪子放在段青手里：“段大哥，赶紧走，迟则生变。”
这金簪沉甸甸的，足足得有一两重，路上的盘缠也够了。
沈怀成说完，拉着苏裳翻身上马，扯了缰绳，纵马而去。
快马如同利剑劈开滚滚黑夜，呼呼的风闪过耳边，发丝打得眼皮生疼，而这，都比不过苏裳的愤怒。
“沈怀成，我还没和段大哥说完话呢。你怎么这样，你讨厌。”
沈怀成低声说道：“命重要还是说话重要？我看你这女人，越发胆大。连我的名字也敢叫了。”
苏裳还想喊，然而还是憋了回去。
好吧，她忍。
她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沈怀成其实是高兴的。
她敢喊自己的名字了，尽管还带着怒气。但是，从她嘴里喊出来的名字就是好听。奈何她被自己吼了一下，那胆子竟然被吓回去，又成了缩头乌龟。沈怀成想到这儿，竟然颇有遗憾。
以后还得哄着才好。
两个人一时间各怀心思，听凭奔马怒跑了大半个时辰。后头沈怀成的随从追上来，小唐在沈怀成身侧大声说：“大人，走水路还是陆路？我等已经备好大船。”
沈怀成调转马头，往渡口而去。
从段青家到渡口有十多里地，他们步行需要一个时辰，但是骑马转眼就到。沈怀成翻身下马，伸手把苏裳抱下来，苏裳低头道谢：“谢大人。”
沈怀成带头上了大船，等所有人都上来之后，大船开动，暮色苍茫之中，只听到船头击打河水的哗哗声。
苏裳坐在船舱内，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隔壁船舱内，沈怀成坐在桌边：“说吧。”
小唐说：“大人，那日我落水之后和大人失散，无奈只好先去天津找到咱们的人马，带他们前来一起寻找大人。昨日傍晚遇到赵时庚的人审问米店的人，我等听到，才追了过来。”
“北境如何？”
“大人秘密出来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北境大军安稳。大人放心，这大船一日千里，明日就会到天津渡口。”
沈怀成说：“赵时庚那条老狗嗅到味道就会盯着我不放。他的人死了这么多，估计会暴跳如雷。你可派人假扮成赵时庚的黑衣人，让他传信给赵时庚，说我已死。我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小唐说：“是，大人。”
他并不离开，依旧等待沈怀成的命令。
沈怀成写了一封信：“把这信送到京城申文德那里去，让他提前部署，彻底铲除赵时庚。”
“是，大人。”
沈怀成安排好一些列的事情之后，去找苏裳。苏裳给沈怀成开门：“大人可有事？”
沈怀成说：“我伤口很疼，不知道是不是开裂了。你帮我看看。”
他迈步想进来，但是苏裳抬手拦住门：“大人，夜深人静，恐怕不方便。唐大人也在，就辛苦唐大人吧。”
她嗓音低柔，半垂着头，虽然不看沈怀成，但是那语气甚是坚决。
就是不肯。
沈怀成：“……还生我的气？我说的不对，我也是太着急……”
苏裳摇头：“大人误会了。我本来也不是大夫，恐怕耽误了大人的病情。还是请专门的大夫给大人检查一下伤口。大人尊贵，得千万小心。”
说得极其客气，而且见外。
沈怀成站了一会儿：“……明日大船到天津。天津乃是繁华大城，想不想在那里逛逛？”
说完，又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她前往北境是为了苏昂，怎么会肯在天津逛逛？
果然，苏裳微微屈膝：“多谢大人，苏裳不敢耽误时间。”
这态度，比她在洛城对自己的时候，还要客气并冷淡。
沈怀成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生气，如果生气走开，恰好中了她的心意。于是他厚着脸皮依旧站在原地：“你、饿不饿？我倒是想吃一碗面。要不要一起吃？船上厨房非常方便，什么都有。”
苏裳摇头：“不饿，我很困。”
沈怀成无奈，只好说道：“……好，你好好歇息吧。”
他回了船舱，一拳头打在舱门上，发出老大的声音，把小唐给引来：“大人？”
沈怀成挥了挥手：“去歇着吧。”
他很无力。
苏裳就是一块石头，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他改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