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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霍青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这样执着的杨牧让她感到很陌生，她顾忌着朋友的身份，不想破坏两人的友谊，况且还有霍磊这层关系在，说轻了，他可能会以为她是在害羞，说重了，以后见面难免尴尬。
霍青吱唔了半天，最终还是说：“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杨牧垂下视线，轻声问：“是不想考虑这件事，还是因为对象是我？”
霍青咬着嘴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杨牧的质疑。
“你一直夸我帅，我还以为你喜欢我这样的呢？”杨牧笑了笑，“看来是我误会了。”
“对不起。”霍青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感觉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
“好了，不难为你了，”杨牧拍拍她的肩，“那我回去了。”
“哎，等等……”
霍青拉了杨牧大衣的袖子一下，他惊喜地转回身，“怎么？”
“这个给你，”霍青也不管杨牧同不同意，直接将首饰盒子塞到他怀里，“真是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
杨牧拿着盒子，低头时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他随意摆弄了两下精致的包装盒，叹着气道：“行吧，那我改天给你寄个实用的，这个，就便宜我们店里的小姑娘了。”
霍青没接这话，她隐隐感觉这句话哪里不对，但杨牧多年来深入人心的温和形象，让霍青下意识觉得他就是在开玩笑，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行了，快上去吧。”杨牧提醒道：“看你上楼我再走。”
“那你路上小心。”霍青跟他摆摆手，这才转身进了门。
杨牧一直看着她进了电梯，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他往前走了几步，抬手直接将盒子扔进垃圾桶后，才驱车离开。
霍青只回来的这天晚上在家里住了一宿，其余时间都在医院陪护，说是陪护，其实能用她做的事情也没多少，霍磊因为工作太忙，一开始就请了专业的护工帮忙料理他爸的衣食起居，家里人只负责看着，或者跟医生护士沟通治疗方案等事宜。
在没有治疗的时，霍青偶尔陪醒过来的舅舅聊天，但往往只说了几句话，霍希虎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不清，他总是毫无预兆就睡过去，吓得霍青每次都心惊胆战，生怕哪次他再也醒不过来。
在医院陪护虽然身体上不累，但精神上反复被拉扯着，霍青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就连过来换班的霍磊都看出来了。
“你要不回去休息一晚上再来吧？”霍磊不太放心她，“你脸色很难看。”
霍青固执地摇头，“在哪休息都一样，我想多跟舅舅待一会。”
霍磊当然明白霍青的意思，也没再多劝，两人相对无言坐在病床前，病房里只有呼吸机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天回来时，杨牧说的那个姑娘，其实是你吧？”过了很久，霍磊突然说道。
“嗯？”霍青恍惚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说，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主动去认识姑娘，”霍磊笑了下，“那你怎么想？他说还没追上，所以你是不喜欢他？”
霍青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终于有他吃瘪的时候了，”霍磊开玩笑说。
过了会，他又试探着开口，“那你跟臧野……过阵子你调回来，你们怎么打算的，这次我去，我看你们也没怎么说话，是不是……”
“哥，”霍青打断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霍磊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我是觉得，如果你没那么非他不可，其实断了也挺好的。”
霍青猛地抬头看着他。
“你嫂子就是个例子，”霍磊说：“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我妈和她父母跟着一起里里外外忙活，她的日子可不好过，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执意要跟臧野一起，你往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尤其你们现在还不在一处。”
“我知道，”霍青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那你还……”
“我舍不得……”霍青终于承认，“哥，我才发现，我比我想象的要爱他。”
“这……”霍磊有些惊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霍青，她从来不是个会轻易将情感外露的人，这么说，如果她喜欢一个人六分，那她表现出来的，可能就只有两分，可眼下，她就这么直白地承认了，震惊之余，霍磊竟然还有一点吃味，那小子就那么好？
“哎，那这回是哥办错事了。”霍磊坦诚地说。
霍青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怪你，说到底，是我对这段感情不够坚定。”
半夜，病房的监护仪突然滴滴响了起来，霍青原本就睡得不熟，这下彻底清醒，她连忙下陪护床去按呼叫铃，直到医生和护士将霍希虎推进抢救室，她才感觉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汗，被走廊的风吹得浑身发冷。
路过的护士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实在看不过去，过来提醒她，“你先回去把鞋穿上，这里面还得一会呢。”
霍青捏着手机茫然低头，这才发现原来她连鞋都没穿。
虽然她早有预感，可能就是这两天，但当噩耗传来时，她整个人还是懵了，她跟着霍磊和舅妈站在病房里，眼看着舅妈低低啜泣，她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整个胸腔都堵住了，连带着她的泪腺一起。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医院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她只记得后来人越来越多，亲戚朋友同事来了一波又一波，她跟霍磊招呼着，葬礼的流程按照舅舅遗愿一切从简，可还是实实在在忙了两天。
晚上，霍磊开车将她跟舅妈送到家里，他因为队里实在有急事，胡乱洗了一把脸，还是忍住心里的悲痛，走了。
舅妈累得不行，洗完澡后就回卧室了，霍青原本想陪她，但被她拒绝了，她说想自己安静地躺一会。
霍青自己坐在家里偌大的客厅里，一时间只感觉茫然和空洞。
尽管已经举行过葬礼，但她还是感觉舅舅好像还在，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昨天他们一家人还坐在桌前一起吃饭，舅舅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到她碗里，嘱咐她多吃点，还说上学太辛苦了，我们小青瘦的一阵风就能给刮跑。
那是多久之前了？
霍青感觉记忆模糊了具体的时间，她揉着酸胀的眼眶，只觉得头痛欲裂。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