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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伯荣的目光，从进来之后，就落在那一水儿超预期的水缸上。就连安排人卸煤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心中好似炸烟花一般，喜不胜收。即便是崔老东家还在，也未必能够烧制出来，比这成色更胜几分的水缸。
水缸釉色漂亮，形状好，每个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光凭人工能够完成的这么好，费伯荣完全想象不到。
当初他在这里，只是个学徒，对于制作大水缸坯以及烧制的工艺，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这么多年，他身居厂长一职，可也从未烧制出来这么大的物件儿。
上次见到崔娴烧制的水缸，已经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这次的，比上次还要好上许多。手指在水缸上面敲了敲，与装水的不同，空水缸声音更响亮一些。
烧制时间的长短，对水缸质量也有很大影响。费伯荣一看，就知道这批水缸，崔娴耗费了不少心思。
每个水缸都看过去，爱不释手。幸亏他来了一趟，要不然就错过与这么厉害的匠人合作的机会。欢喜过去，也有点忐忑。
这些水缸的成色，显然比那边存水的几口更好。崔娴不会因为品质上乘，而坐地起价吧。因为这份疑虑，心中的欢喜减少大半。
崔娴恰好见到费老眼神中复杂的情绪，猜测出来几分，他纠结的是什么。若是没有对比也就罢了，先前烧制的几口水缸，也在旁边放着，自然能看出来差异。
“费老，您验验货。”见所有煤都已经放入到柴房之后，崔娴走到费伯荣身边。
费伯荣敛藏起眼神中的情绪，旁敲侧击的试探，这批水缸的价格，是否按照他们先前约定来结算。经商多年，自也是有些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在的。
但碍于崔娴是真有本事，他也不敢与她交恶。就这样品质的水缸，明眼人都知道销路不成问题。
“费老您多虑了，虽然我生意没做几天，但言而有信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既是有言在先，她哪里会有坐地起价这样卑劣的想法。
果不其然，她这话音刚落，费老脸上的笑容可就藏不住了。一来是以原定的价格，入手超预期的水缸心中是真高兴。二来也是因为崔娴这爽快、诚信的品质。
赶忙招呼人来验货。一字排开的二十几口大水缸，看的费老心情畅快的很。让手底下的人认真检查每一只，看有没有残缺，有没有裂痕。
其实刚才他看过去，那双眼睛也没过任何细节。但毕竟是盛水的东西，不能有疏忽。
试过没有漏水的，甚至连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全部都是上等的优品。此时费老对崔娴，可是毫不吝啬夸赞。
崔娴对他也多恭维几句，看来再与费老合作，指日可待。
水缸验过货没问题，崔娴这才与费老算账。
按照约定5元一个的价格，24个水缸，一共就是120元。减去费老给她送来的2吨煤56元，还有订金5元，费老实付给她59元即可。
结算完了之后，费老脸上的笑容依旧没落地。那双精明的眼睛，落在水缸上，心中在盘算如何定价，转手赚上一笔。这买卖，对他来说可比以往轻松的多了。
崔娴见费老心情不错，借着机会正好问问，是否能帮上自己的忙。“费师傅，您有没有合适的木匠师傅介绍，价钱好商量，能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些门窗就行。”
费伯荣大笑一声，她这是问对人了。不过就是做门窗而已，这好办啊，现在就能让他的徒弟们量尺寸。
崔娴没想到，费老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她要做的，包括作坊大门和院门，以及窑洞里的窗户等，一共是9个门7个窗。带着量尺寸的过去，一边跟他们交代自己的要求。
等尺寸量好了，那几个徒弟按照崔娴所提的标准，计算价钱。算完之后，又给费师傅过目。
除了门窗之外，连防盗钢筋、玻璃以及安装费，一共是360元。费老说2月10号就可以交货，木工上门安装。
说价格的时候，费老抬头看了一眼崔娴。三百多块可不是小数目，一次性投放在这作坊内，有点奢侈啊。尤其是，她一个京城来的小姑娘，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花这么多钱未必值当。
三百多块的确不少，但以崔娴对居住环境以及安全性的要求来说，这笔开销非常值当。价格没问题，当场付了20元的订金给费老。
费伯荣内心对崔娴更欣赏几分，好气魄，如此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内心也更是坚定了，要跟崔娴再谈谈合作的想法。
“你知道，以前这个作坊，最出名的是什么物件吗？”费伯荣问出口，见崔娴疑惑的眼神，果然她是不知道。
当即告诉她，这家崔氏陶罐作坊，当年最出名也是最赚钱的，就是烧制陶寿棺。那样的大件，其他作坊都做不出来。老东家死于土匪，这个技术就失传了。
若今天崔娴，仅拿出来上次那种品质的水缸，费伯荣也未必就在今天跟她说这番话。可偏偏，崔娴这诚意满满。费伯荣也想看看，她是否还有看家本领没使出来。
陶寿棺？崔娴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费伯荣庆幸今日有备而来，把特意准备的那张陶寿棺的老照片递给崔娴。“这陶寿棺两米长，八十公分宽，上下盖加起来能有一米高。”
看过、听过之后，崔娴也不得不说，这东西烧制难度，可比水缸要大的多了。怪不得说，老东家死了之后，这手艺就失传了。
寻常人，还真未必能做的出来。就是此时的崔娴，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费伯荣看她盯着照片，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添把火。现在市面上，普通的薄板木寿棺要75元，好的厚木寿棺要150元。坦言要是她能烧出来陶寿棺，他愿意出100元收。
100元？这东西这么值钱？崔娴真是动心了。问费伯荣要了这张照片，表示自己有时间就试一试。不过毕竟是失传已久的技术，她也未必能够琢磨出门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