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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云并不在意他的羞辱，笑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个一出生就没了爹娘，邻居都是穷苦人家的孤儿，结局就是被抛到荒山野岭里活活饿死。而你现在不仅好好地长大了，过着衣食富足的日子，还有了秀才的功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沈见青：“裴阁老找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裴溪云俯下身，注视着他的双眼，压低声音：“我听你姐姐说，你自小在念书上很有天赋，也十分勤奋刻苦，不论是举人还是进士的功名，都唾手可得。像你这样的人，本该有着大好的前途，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再做出今日这种荒唐的事来，我保证，我会让你失去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沈见青被裴溪云身上凌厉的气势震住，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男人讨论这些事，他和姐姐之间的事，该由姐姐亲口来和他说！
难道是姐姐叫他来威胁自己的？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沈见青很难过，眼睛发红：“你一个奸夫，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裴溪云挑眉：“我是奸夫没错，但只要你母亲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成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而你和你姐姐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永远只能是姐弟。”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又显得那么有力，不容质疑。
“你不要以为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为了你姐姐。你姐姐与齐国公世子的婚事乃是御赐，今日你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旦传出去，连累的不仅是你和你姐姐，整个齐国公府及沈家都要因为你的轻狂冒失而身败名裂，遭万人唾骂。”
“届时圣上雷霆大怒，要降罪你们江沈两家，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凭你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能否承担得起这些后果？”
听完他的话，沈见青脸色都是白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摆，手心都是汗。
……
沈若芙的马车早裴溪云一刻钟到沈家，下了马车，沈若芙直奔父亲的院子。
今日是中秋，衙门放一日假，沈长渭正准备上酒楼与同僚宴饮。
自从昨日圣上赐婚，短短一日内，沈长渭就收到了无数张拜访和宴请的请帖，平日里那些看不起他的官吏，都前仆后继地来巴结他，希望能与他交好。其中甚至有不少品级比他高的官员。
沈长渭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父凭女贵。
他在屋里换好衣裳，走到门扇前，外头突然有人“砰”地一声把门推开，吓得他瞪大眼睛，连连后退。
随后定睛一看，发现是长女，沈长渭连忙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用温柔的语气埋怨道：
“我的好闺女，你能不能别老一惊一乍的，爹爹还以为是刺客来了。”
沈若芙怒气冲冲地走进屋里，瞅了一眼父亲身上的新衣，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言道：“我问你，这些年，你一直苛待沈见青，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他是裴首辅的孩子？”
沈长渭愣了愣。
要换做以前，女儿敢这么无礼，他早把她赶出去了，可现在她就是沈家的摇钱树，沈长渭认为，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私生子得罪她。
他点点头：“是，没错。是谁告诉你的？”
沈若芙没回答，继续逼问道：“为什么要隐瞒此事？为什么不像对苏昱衡那样对沈见青？你难道不恨我母亲吗？”
沈长渭沉默半晌，方道：“我当然恨你母亲了，如果她偷情的男人是随便哪个人，我都可以当作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报应，可她偏偏……偏偏要和那个姓裴的滚到一张床上，那个我最讨厌的男人！”
沈长渭警惕地盯着女儿，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声音：“比起争夺女人，我更在乎的是男人之间的斗争。”
自从他撕毁了裴溪云的信，趁虚而入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的妻子发现曾经追求过她的男人比他优秀十倍，她是否会后悔。
是否还会像刚成婚时那样，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的内心也曾纠结过，是否该和苏妙莹一刀两断，全身心的爱护自己的妻子。
好在，那种煎熬没有持续多久，这对奸夫淫妇就用实际行动替他做了决定。
沈若芙嗤笑一声：“就你，拿什么和裴首辅争？”
“自然是拿他的儿子。”沈长渭不想惹怒沈若芙，可有些话，他真的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我本来打算把你弟弟彻底养废了，再告诉裴溪云真相，好让他知道他错过了什么，让他知道这就是睡别人女人的下场！”
“可惜你弟弟实在太难对付了，就像一只四面都是壳的乌龟，百毒不侵。我用尽所有办法，无论是言语上的羞辱，或是肢体上的打骂，甚至……甚至收买他的同窗带他去赌坊，都没能让他堕入歧途，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败类……”
沈若芙气得想哭：“他已经堕入歧途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沈长渭怔住，他突然想到，今日女儿莫名来找他问这些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不成是沈见青终于闯大祸了？
他迟疑了一瞬，略带惊喜地问：“当真？”
沈若芙冲上去，扬手扇了父亲一巴掌：“你还有脸问，你这个愚蠢的废物！沈见青根本就不是裴首辅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早就因为你在外头沾花惹草，一生下来就死了。现在的沈见青是裴首辅抱养来的。”
沈长渭捂着自己的脸，神情呆滞。
沈见青不是裴溪云的儿子？
他一时竟不知是悲是喜。
喜在那姓裴的偷鸡摸狗那么多年，也没能让茗秋给他生一个孩子；悲在他这些年岂不是白折腾了？
既然如此……沈长渭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女儿，放下手，恍然大悟般地“噢”了一声，歉疚地说：“那是我误会了。”
沈若芙皱了皱眉。
他干了这么多混账事，就轻飘飘地一句“误会了”就完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沈见青倒还挺相似，都是表面上看着正常，性情极度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