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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雅忍不住睁眼看他，下巴尖尖的，整天在外边跑，脸上不像从前那么细腻了，但更有男人味，看着就踏实可靠。
宋晨发现她的眼神，伸手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要看就大方看，偷偷摸摸的呢。”
沈千雅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鼻尖有点痒，小鼻子一皱，说：“带我进城干啥，我还得看孩子呢。”
宋晨听她这么说，就道：“娘不是在家嘛，让娘看着呗，大宝二宝都乖，没事儿。”
“带你进城也不是让你干活的，去逛一逛供销社，有好多头花啊，好吃的啊，相中啥咱就买。”
沈千雅摆着手指头说：“你挣钱不容易，拿回来的钱我都攒着呢，可不能乱花。”
宋晨笑笑说：“老爷们挣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你要是不花，钱留着还能下崽子不成？”
沈千雅噗嗤一笑：“钱可不会生孩子。”
“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宋晨点点头：“你说呗，啥事？”
沈千雅斟酌半天，支支吾吾的说：“小妹上学的事你办的咋样了？”
宋晨手上没停，仔细到连耳朵都轻轻揉过去：“正让朋友打听着呢，怎么了？”
沈千雅手指勾着衣角，说：“能不能也让我一起去听听？我上午去，中午回就行，让娘帮忙看一上午孩子就中。”
宋晨一愣，这事他还真没想过，以前不知道沈千雅还有上学的打算，问：“你念过书？”
沈千雅眼神暗了一些，说：“是啊，小时候上过两年，但是没多久……”
说到此处，停了一会，复又说：“后来就没再念过了，但是字都认全了，我娘在的时候也都教我看过很多书。”
宋晨对她的过去了解不多，都是听娘说的，只知道个大概。
两人既然说到这，宋晨就问：“以前从没跟你聊过以前，小雅，现在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我想更了解你一点，给我个机会，成不？”
沈千雅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宋晨也不催促，洗过头发，用手巾包起来，顺着力道将她扶起来坐在炕上。
出去倒了水，拿着一条干毛巾，让沈千雅靠在怀里，一点点轻轻的给她擦头发。
过了半晌，才听她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就没见过我爹，听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这些年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千雅说到她爹的时候，声音平静：“娘说，我爹家庭很好，是下乡的时候跟我娘认识的，后来可能是回城了吧，一夜之间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我娘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那些年都是我娘照顾我。”
“后来……”
沈千雅声音变得落寞低沉：“后来我八岁上的时候，我娘生病了，一开始只是咳嗽，总是喘不上气，到后来娘就病的起不来了。”
“我家没钱给娘看病，吃饭都吃不饱，娘只能躺在炕上挺着病痛，一直到十岁的时候……”
“娘挺不住了。”沈千雅眼睛眨眨，一串泪珠子扑簌簌的砸下来。
宋晨抹掉她脸上的泪，将人抱的更紧了。
沈千雅接着说：“娘走的时候说，让我以后要找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永远不能丢掉自我。”
“如果有一天我见着我爹了，就问一问他，当年既然要走，难道连说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吗？”
“这些年抛妻弃子，他过的可安心？”
宋晨紧紧抱着她，怀里的姑娘哭的颤抖，可能是想娘了，可能是为了她娘艰难的一生而哭。
“那后来呢？”
沈千雅哑着嗓子说：“后来我就到舅舅家去住了。”
“我以为舅舅舅妈是真心疼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有养了我，才能霸占我家的房子。”
“我在那，一直吃不饱穿不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还要洗衣服，给他们倒洗脚水。”
“但是能有一个容身之处，我也知足了。”
“可是，可是我长大以后，他们说我脸蛋长得好，能换钱，就……”
宋晨猛地抱紧她，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不说了，不说了。”他声音也有些后怕：“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幸亏娘当时看见你了，不然这么好的媳妇让别人娶走了，我可咋办呢。”
沈千雅泪眼朦胧，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哽咽着说：“嫁给你刚开始的时候，你对我也不好啊，都不回家的。”
“要不是爹娘和大哥妹妹拿我当一家人，我……我早跑了……”
宋晨又一遍在心里唾弃以前的自己，发着誓说：“以后我一定对你好，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我要是做不到，就让我上山被老虎吃了！”
沈千雅猛地转过身捂住他嘴：“这话也能乱说的，也不怕忌讳！”
“现在的日子我觉得就很好了，你上进顾家，知道孝敬爹娘了，对我也好。”
“还有大宝二宝，乖巧可爱，我很知足了。”
宋晨摸着她头发，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说：“不够的，小雅，你要再贪心一点，对我要求的更高一点，是我亏欠你的，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你想上学的事别着急，我心里想着给你办。”
“真真就算上也是初中，你年纪过了上不了。”
“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夜校，让你先念着，到时候再考大学去。”
宋晨嘿嘿笑着说：“以后咱家也是出过大学生的了。”
沈千雅被他哄笑了，说：“还上大学呢，我就是想着小妹的事，随口提一嘴，要是太麻烦就别折腾了，我也惦记孩子呢。”
宋晨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用手巾擦掉脸上的泪痕，说：“我媳妇这么聪明，上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后就把孩子给娘带，你去上学，我就赚钱养家。”宋晨捏捏她脸蛋，说：“别等你变成大学生不要我了就行。”
沈千雅听他说俏皮话，轻轻瞪了他一眼，说：“孩子都给你生了，不要你咋办！”
宋晨哈哈大笑，胸膛震动，将人抱在怀里：“要我要我，这辈子我就被你套牢了，一直到七老八十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