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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暗下去了，寒风席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灯笼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谢尚书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他想出了许多糊弄手段，但想到糊弄的对象是寒王，便又一一否定。大冬天，他的鬓角却被汗水浸湿了，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浸湿了一片。
“寒王殿下派来的人还在门厅等待，”李宇见气氛沉重，小心翼翼地道，“说是今日就要拿走，若是谢府不方便，他便自己去找……”
谢尚书与谢夫人同时大喊一声：“不可！”
他们二人十分惊慌，一个是又惊又怕，另一个是又惊又怕又怒。
李宇不明所以，请示道：“那……”
“看我做什么！”谢尚书气急败坏道，“这金佛必须找出来！”
他说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夫人。
谢夫人赶忙低下头去，死鸭子嘴硬道：“夫君，和我没关系啊……一定是这些婢子趁乱偷了。”
她恶狠狠地道：“我们将这群贱人严刑拷打，一定能——”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在众多婢女面前，谢尚书用力地抽了谢夫人一个大耳刮子，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
打得谢夫人眼冒金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众人屏息敛眉，一丝声响不敢出。
云烟从没见过谢尚书对谢夫人动手，一下愣在原地，都没扶住谢夫人。等她反应过来，谢夫人已经转着圈儿摔在地上，像个飞起来的陀螺。
她害怕又慌张地蹲下身去抱住谢夫人，看见谢夫人骤然肿起来的脸颊，哭叫道：“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
“我息怒？！”谢尚书暴怒道，“谁让寒王息怒！”
他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侍婢，用最后一丝理智压制怒火，深呼吸一下，道：“李宇，让人散了。”
“云烟，你把夫人带进屋里来。马上。”
奴婢们被遣散，屋内虽然烧着炭火，却像在雪原般寂静冰冷。
许久后，谢尚书的呼吸声才平静了些。
他转过身，盯着被打得嘴角出血的谢夫人，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字来：“马，上，把，金，佛，拿，来。”
谢夫人浑浑噩噩地看他，像是头一回认识他：“……你打我？”
“你打我？”她因剧痛而流出眼泪，慢慢地仰起脸，畏惧却又失望地瞪向谢尚书，悲戚地质问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谢尚书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到底是个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如今还在纠结这种小事，我们谢家的脸都要丢光了，你快说金佛去哪了！”
“……小事？”谢夫人像是被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她疲惫又绝望地垂下眼，哽咽道，“我的面子是小事？谢家的面子就是大事？我看是你的面子是大事吧……”
“璇儿要死了，你和那些狐狸精寻欢作乐，只有我一个人拉下面子四处求情凑钱，我要卖东西，你又为了你的面子，不让我动那些名家画作，你要我怎么凑到二十万？你的面子就这么大，比璇儿的命都重要吗！”
她骤然抬起眼，眼如闪电般明亮锐利，声嘶力竭地哭道：“谢庆民！不管你怎么说，我没有拿就是没有拿！你休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还狡辩！你想毁了谢家是不是！”
谢尚书被激得气性上来，对着谢夫人倔强的脸，又扬手一巴掌扇下去，这次被云烟挡了下来。
“啪！”
云烟的嘴角立刻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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