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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便宜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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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缎车帘被山风掀起一角,傅辉第三次将木清欢手边的茶盏续满。

江言像模像样地摇着折扇,绢丝扇面上「悬壶济世」四个大字晃得人眼晕:“傅员外这马车里怕不是藏了座茶山?从河丘村到桃源县不过半日路程,您这都续了三回龙井了。”

木清欢捧着《岭南风物志》轻笑,书页间还夹着片晒干的木棉花充作书签:“师兄若嫌茶浓,不如尝尝这腌渍的杨桃?”

她从藤编食盒里拣出块透亮的果脯,酸香立刻盈满车厢。

这是她前一阵子从走货的挑担郎手里买来的,新鲜杨桃,还泛着些青色,加以山间野蜜浸渍后,倒是少了酸涩的口感,吃着爽口得很。

傅辉的裘皮护腕磕在紫檀小几上,震得瓷碟里的枇杷滚了两滚:“咳这果子性凉,女子不宜多食。”

“看来,员外还颇谙养生之道?”

江言直接上手捻起块杨桃一下丢进了嘴里,囫囵嚼着:“我行医多年,遇上的大多数人也只会说「爱吃就吃,死了算逑」,员外对于吃食性味倒是颇有研究的样子。”

木清欢皱着眉头悄悄看了江言一眼,总觉得自打上回在员外府一别后,这人在傅辉跟前突然就变得有些欠揍了起来,说出口的话也毫不留情。

虽说他们如今是被人奉为座上宾的所谓「神医」,可这傅员外瞧着好歹是他们上一辈的人了,这江言到底什么毛病?!

木清欢正想着,忽然听见窗外的林间传来动静。

她伸手撩起车帘抬眼远望,顿时惊喜得忘了方才心中所想。

“快瞧!那片芭蕉林里是不是有群猕猴?”

这会儿车行得不快,木清欢微微站起身,朝着外头探身就想要看个清楚。

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傅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虚护在她腰后,险些打翻了小几上的茶水。

江言不动如山地坐在一边瞧着,目光中突然染上些揶揄之色,他“唰”地一下收了折扇,嘴里尽是阴阳怪气:“傅员外这般小心,倒像是护着自家闺女一般。”

木清欢这会儿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车厢外,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林间上蹿下跳的小猴儿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车厢内这二人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场面。

而另一边,打马跟随在马车边,乔装成江言随从的楚念旬等人也同样时刻注意着车厢内的情况。

韩律嘴巴里一边嚼着个沙枣,一边驱马凑近楚念旬。

枣红马喷着响鼻直往陈重威的黑马身上蹭,走得歪歪斜斜的:“老陈,你说这镇南军的老头是不是想当便宜爹?这一路添茶递水削果皮,比咱营里的伙头兵还勤快!”

陈重威剑鞘一横,隔开两匹躁动的马,只甩了他个冷脸:“聒噪。”

一边的楚念旬席帽压得极低,粗布衣领掩住他一大半的面容:“上月你被毒蛇咬,是谁割肉放血的?”

“那能一样吗!”

韩律的破锣嗓子一嚎出来,险些惊飞林间白鹭。

他看了看车厢,压低声音凑近楚念旬:“老江那是医者仁心,这老头殷勤得邪乎!头儿,你就不担心哎——你们闻闻这味儿!”

韩律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吸着鼻子策马贴近车窗,“蜂蜜桂花糕?!”

车帘“唰”地被江言掀开,半块糕饼精准砸中韩律脑门:“狗鼻子倒灵,接着!”

韩律凌空叼住糕饼,含糊不清地嚷嚷:“老江你不厚道!有好吃的不早唔!”

陈重威被吵得脑壳疼,突然扬鞭抽在他马臀上,惊得马儿撒蹄狂奔,连带着那聒噪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待韩律冲到前方,陈重威才看了看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念旬。

“头儿,此事你不打算告诉夫人?”

陈重威小声说着,目光始终不离前方那依旧在各种打闹捣乱的人身上。

韩律吃完了嘴里的,又策马贴着车窗聒噪:“老江!再分块桂花糕!”

车内忽传来茶盏轻叩声,傅辉的嗓音里压着火星,简直烦躁透顶:“你若饿,后头褡裢里有肉脯!”

许是顾忌到外头的人离得有些近,他转向木清欢再次启唇之时,已然刻意压低了些声音:“这山道颠簸,可要垫个软枕?”

陈重威在后头瞧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头一笑,“车才行了半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楚念旬垂下眼眸,没有作声。

那日木清欢对他说起傅辉看见她那簪子颇为失态的模样,他便开始有所怀疑。

这二人年纪差了将近二十,且自家娘子的那一盒首饰,不仅上头嵌着的宝石碧玺颗颗晶莹剔透,便是那錾金错银也真倒像是西京匠人手艺,河丘村这犄角旮旯的地界儿,哪能出得那般手艺精湛之人?

傅辉如今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楚念旬心中倒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人。

当年便是自己亲率着三万定西军攻下的鞑虏王帐,将蛮夷打得再无还手之力,还将送去和亲的大长公主一路送回西京。

当年他未曾想过此事与傅辉有何关联,可回京的一路上,都从未见长公主展露过半分笑颜。

公主归京后,便开始闭门不出,谁人都不见,这着实不像是远离故土数年再回家之人该有的样子。

当年的长公主与镇西将军的事儿,据说在西京街头巷尾都已经人尽皆知,虽说不知内里实情,可仅凭那些个琐碎的片段,自也有人有能耐将他们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传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如今想来,他们之间的渊源,许还比那传闻更加深厚

楚念旬看了车厢内的傅辉一眼,淡淡启唇,“即便他们果真是父女,此事,也不该由我之口说出来。”

如今这事儿,除了木清欢这个当事人之外,也就只有韩律这傻大个依旧被蒙在鼓里。

他们这一行人里,这嘴最大的人都不知晓,想来傅辉是能有机会,亲口认下这个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