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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书君想了想：“去浮潜，也不知道国内的水质够不够清晰，我想看水底生物。”
“后天还在海南吗？”
“准备去昆明了，本来还想再去哈尔滨，但是时间不够了。”
“昆明哪？我去找你。”
裴书君没回答，看着手机里的他，沉默了一会。夜风吹来，微微卷曲的长发飘动，发间的嫩色鲜花欲滴出水来。
夜风拨开头发，露出洁白的肩膀，极细的一条吊带绳，月色底的裙子泛着微粉的光泽，衬得她像花园里的精灵一样。
“你别来了，快春节了，住宿爆满，临时订不到房间。”
这有几分道理，可只要肯花钱花心思，总不至于没地方住，说白了，是裴书君不想让他去。
“阿君…”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你记得去看看嘉宝。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通话结束了。
裴书君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热带的风景，风从海上而来，穿过椰子林，煽动着什么。
她迎风而立，暗夜中看见海岸线星星点点，拿出相机，按下快门。
人之所以要记录美景，是为了分享。
那她呢？
沿途的风景，最想和谁分享？
裴书君和芳楠在云南又待了三天，朋友圈里苍山洱海，梅里雨崩，大片不断。
最后一天，她们住在洱海边的酒店里，房间里的落地玻璃门推开，就是洱海，廊下秋千荡出去，脚底掠过微凉的水面。
她有些想嘉宝了，这样的美景要是他也在该多好，可惜他还太小，并不能明白。
她也忍不住想起裴钧行——这房间让她想起在苏州，他定的民宿，外头就是太湖，夜里枕着湖水入睡。
芳楠从浴室走出来，和她并肩一起坐在秋千上，看夕阳漫天。
明天就要返程，心中有不舍，却也归心似箭。
“在想什么？”芳楠踮脚将秋千推出去。
裴书君没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一片瑰丽。
“你手脚还麻吗？”她问了一句，“是生育代价？”
裴书君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秋千停下来。
芳楠笑着说：“我又不是瞎子，你每天早晚吃的药我都看过了。”她顿了顿，坦白说，“出来前，裴钧行让我盯着你吃药。”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赵峤来营地的那天。”
裴书君没深究，轻描淡写说：“没什么大事，正常吃药不影响生活。”
芳楠想了想，用少见的认真神色问她：“阿君，你和裴钧行到底怎么了？之前去苏州，你们不是都做过了嘛？是因为那个易绫？还是推广项目不顺利？”
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裴书君没有对芳楠说起过，只是把半退出推广拿不到预算的事情，提了几句。
可芳楠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裴书君这回出来，心里一直有心事，她和裴钧行，不是正常的情人关系。
话已至此，裴书君没什么可隐瞒的：“那天，我去青元找易绫要预算，其实碰见裴玉珊了…”
裴书君将事情都来龙去脉都告诉芳楠，芳楠听后用了好几分钟消化这件事。
她理着头绪，开口只问一件事：“他花15万买裴玉珊跟你道歉？”
裴书君思索了一下：“应该是。也算还个人情。”
“其实那个彭建，圈子里名声早就烂透了。裴钧行明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还花这个冤枉钱。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她看裴书君一眼，不得不承认，“就真是太喜欢你了。”
裴书君愣了一下，低下头，脚在水上踩了踩，伴着水声，她的声音平稳无澜，仿佛在陈述事实，她说：“我也喜欢他。”
芳楠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一点儿回避遮掩都没有，那话题就是彻底打开了：“既然这样，那就只需要考虑，他跟那个易绫，到底是不是真的清白了。”
“他说，秦海喜欢易绫，他们俩是一对，如果他和易绫真有什么，他们三个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合伙。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当年的学生了。”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裴书君抬起头，眼里有霞光，眉头却皱着，满满的失落和怅然：“我怕，再和他分开一次。”
芳楠立刻明白了。
裴书君继续说：“其实我很喜欢和他单独住在一起，他会做饭，对我好，对嘉宝也好。那天我发病的时候，他来找我，我心软了。可是，我们如果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好结果呢？他家里人如果知道是我，裴玉珊就算了，他父母呢？会怎么想？芳楠，你说我是不是无药可救，恋爱脑？”
把赌注押在摔过两次跟头的人身上，确实是危险！
可芳楠还是说：“阿君，我们是人，普通的人。我难道不知道少吃点能减肥吗？我知道啊，可我还是想吃，因为好吃，因为喜欢。七情六欲，才是人啊。
我们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更不可能提前预知未来。你既然都已经明确自己的心思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退却了？”
裴书君迎着风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芳楠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次裴钧行又出现，我觉得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找你的。你看，你们的经济问题，从前是他没钱，现在他有钱了，起码从来不吝啬，这已经胜过了很多平凡的家庭。
再有他家里人，不管什么方式，他让裴玉珊都跟你低头道歉了，至于他父母，你想想，你当初提离婚的时候，照理说男方家肯定还要闹的，但是也没有，一定是他拦住了。而且他不是也说了，你不喜欢亲戚，那就不结婚，他不在乎形式，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其实我们三个那天吃饭，我忍不住还骂了他一顿，我说他克你！但不得不说，他对你确实很好，以后再碰到长得好条件好的，或许并不难，但是能像他这样对你好的，却不多了。你看，”
芳楠指着远处逐渐隐没的夕阳，再次蹬起了秋千：“这几天我们看过的那些风景，感觉根本看不过来，可其实很短暂，真正漫长的是以后的人生，这些日子，你到底有没有想明白，以后的风景，想和谁一起看？”
裴书君缓缓抬起头看着远方，夕阳渐渐沉入洱海，夜风吹拂，诗意翻天，心头积压的疑云也被吹散：“芳楠，我真有点想家了。”
芳楠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我也是，有点想老郑和我妈了。”
“那今晚就别熬夜了，早点睡，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