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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忆及青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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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昭告天下,出于两国友好邦交的考虑,三皇子与陌赫公主的婚期大幅提前,由原先的十月初十改为四月初六。

得知这个消息的申屠灼天都要塌了。

他猜到婚期会提前,但没想到会提前足足半年之久。

原本他就想尽快到达安都,最好能赶在那两人大婚之前多见见谭怀柯,再找阿伊沙通融一下,让自己混进陌赫的送嫁队伍里。虽说到时看着那样的场面自己肯定会气闷难受,但能亲眼看着亲自护着,多少还是安心一些。

这下完了,按他如今的脚程,等到了安都,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若是差个十天八天死活都赶不上也就算了,偏偏他扒拉了一下,要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中途换的马再神速一点,兴许能堪堪赶上。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当即加快脚程,疯了一样地往安都急行,直把跟着他的陶映累了个半死。

挂着黑眼圈的陶映忍不住骂道:“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你这已经不是得意了,你这是不要命了啊!申屠灼,你到底在急什么?察举的时限明明很宽裕啊!”

申屠灼仍旧纵马狂奔,只说:“我没逼你跟着我,你要是累了就多歇歇。”

“我不!你不会是故意这般赶路,想让我知难而退吧!”陶映被激起了斗志,“我可告诉你,御马之术是阿翁亲自教的,才不怕你刁难!”

“随便你吧。”早知她油盐不进,申屠灼也懒得辩驳。

“可你这么拼,纵然人能扛得住,马也扛不住啊,脚程快的马耐力却不行,总归是要找地方歇息的。”

陶映见识不浅,一语成谶。

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他们不可能完全不合眼补眠,马匹也不可能始终保持全速,所以等他们赶到安都时,终究还是错过了大婚之日。

他们晚了一天,明知自己赶不上了,入城时申屠灼反倒不急了。

连着几天没吃好睡好,须发凌乱风尘仆仆,他知道自己当下有多邋遢,想着过阵子就要找机会跟谭怀柯碰面,特地找了家风雅舒适的客栈住下,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

陶映也跟着他去了客栈。

申屠灼道:“你家就在两条街外,乖乖回家去不好吗?”

陶映筋疲力尽地趴在案上:“回是要回的,了回去免不了挨顿臭骂,眼下我太累了,实在应付不来,先在客栈住一宿吧。”

见她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申屠灼也不忍心赶人。

倘若就这么把她送回去,恐怕陶大人要以为他怎么欺凌蹂躏自家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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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肆点上热乎饭菜,两人边享用边听着其他食客谈论逸闻。那场和亲刚过去一天,安都百姓们都对此津津乐道。

有人说,那天瞧见陌赫公主坐在花舆上,一身陌赫王族的矜贵服饰,缀着从没见过的宝石和瑟瑟珠,艳得直晃人眼睛。面纱被风撩起来,露出的容颜也是美若天仙。

陶映撇了撇嘴:“有那么美么?多半是衣裳和妆容衬的吧。”

申屠灼泼她冷水:“我亲眼见过,确实是美若天仙。”

陶映嗤了一声:“再美又如何?你也就只能远远看着而已,人家都当上王妃了,怎么都轮不到你来痴心妄想。”

申屠灼:“……”好狠的扎心一刀。

那边的食客又说,听闻此次和亲颇为不易,陌赫公主一路行来,在关外遇到过沙匪,入了关又水土不服。三皇子殿下忧心不已,动身去河西亲迎,多亏了他的悉心照料,让公主的病情有所好转,同时卸下了心防。二人历尽磨难,故而更加情深意重。

一位娘子插话道:“三皇子殿下原本不是与那少府之女有婚约的吗?这就作废了?”

她的同伴“嘘”了一声:“可别乱说,无媒无聘的,那婚约做不得准的。”

陶映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可怜了观白阿姊,多年的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话题岔开没多会儿,众人复又聊起了那场大婚。大宣西北盛行青庐之礼,据说三皇子府邸中搭建的青庐花费了诸多心思,不仅遵循了大宣的王族礼制,更增添了许多陌赫风情的装饰,说那青色帷幔上缠着许多光彩照人的瑟瑟珠,还有细长金链串起的铃铛挂在廊檐下,风吹起时如乐声作响,实在精巧。

有小娘子红着脸说:“我舅母在三皇子府里做洒扫仆妇,她说那夜不知是夜风不止还是旁的什么,廊下的铃铛响了一整夜呢。”

旁边的姊妹窃笑:“想不到三皇子殿下如此……”

啪,申屠灼手里的木筷断成了两截。

陶映正听得入神,点心送到嘴边都忘了吃,冷不丁被飞出的筷子打断,恼道:“吓我一跳,不好用就换双筷子。”

申屠灼暗道,什么意思?除了是夜风吹的还能是什么?

那小娘子又说:“明日三皇子殿下要陪新妇回宫中请安,估摸着又是不小的阵仗。哎你们说,这次那陌赫公主应当穿咱们大宣的裙裾了吧?”

后头的话申屠灼就没仔细听了。

明日他们回宫,想来自己能逮着机会见上一面?

几杯酒浆咽下肚,申屠灼忽然想起谭怀柯与兄长牌位的青庐之礼,自嘲地笑了笑:“当王妃的排场总归是不一样,阿嫂嫁进我们申屠家时算是受尽了委屈。”

听到有关情敌的事,陶映格外上心:“怎么了?她受什么委屈了?”

两人都没留意到,在他们身后的角落中,有一位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在独酌。厚重的纱幔下,似乎还覆着一层银面具。

申屠灼道:“阿兄战死沙场,仅有衣冠和兵器被送回家中,她就是跟阿兄的棺材和牌位行的青庐之礼……”

“棺、棺材?”陶映抹了抹胳膊,“那多瘆人啊?”

“可不是么?她胆子挺大的,一个人跪坐在青庐里,还自斟自饮偷喝了不少合卺酒。”

“……”合卺酒?那面具客手中的酒卮停了停。

“我那会儿不懂事,还躲阿兄棺材里扮鬼吓她来着。”申屠灼回忆着说,“自以为把她吓得不轻,谁知她酒壮怂人胆,竟差点用烛台捅死我。”

“……”这都什么玩意?面具客的唇角抽搐,幸而旁人不得见。

陶映翻了个白眼:“你吓唬她做什么?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身不由己啊。按照习俗,她要独自在青庐里待上三天三夜吧,你让她一个小娘子如何煎熬。”

思及此,申屠灼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不止三天三夜,阿母下令,她既要行青庐之礼,又要为郎君守孝,总共要在青庐里待上七天。”

陶映倒吸一口气:“七天!也太磋磨人了。”

面具客握紧酒卮,浑然未觉掌中硌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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