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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人事变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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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人事变动

赵宵廷凝视着眼前这由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三皇子,眸中尽是失望之色,那曾经寄予的厚望,都如泡影般消散于风中。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踱至赵锦旭身前,双唇紧抿,未吐一字,只这般静静地看着,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来至帝王的压迫,赵锦旭顿觉心内慌乱如麻,忙不迭地开口:“父皇,父皇息怒,切莫轻信那贱妇的谗言呐,儿臣…… 儿臣断不会做出有违父皇期许之事。”

话音未落,只听得 “啪” 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地掴在赵锦旭脸颊之上,他脑袋猛地一偏,顿感脸上热辣滚烫,仿若有火灼烧。未等他缓过神来,“啪”,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右脸,直打得他耳中嗡鸣。

秦审言垂首恭立一侧,偷觑皇上冷峻如霜的面庞,心内不禁惴惴,暗自叫苦不迭。果不其然,皇上双眸仿若寒星,直直刺向他,冷冽之声仿若冰棱坠地:“秦审言,身膺兵部尚书重任,驭下却荒疏懈怠,致僚属暗结匪盗,私相授受,形同狼狈为奸,而你竟如聩聩瞽者,懵然无觉。致使精械锐刃,纷纷流入贼窝,朝堂震荡,社稷倾危。即刻褫夺你兵部尚书之职,以昭惩戒。”

秦审言双膝一软,“扑通” 跪地,颤声应道:“微臣,谨遵圣谕。”

“退下!” 圣上袍袖轻拂,不愿再多费一眼睃视。

“微臣告退。” 秦审言以额叩地,缓缓起身,倒退着步出殿门,那额上豆大汗珠,早已洇湿鬓发。

赵宵廷目光眈眈然紧锁赵锦旭,眼中烈烈怒焰腾腾而起,声线因盛怒而略有些颤抖,宛如紧绷至极限、即将崩断的弦索:“逆子!你竟痴心妄想,以为往昔那些腌臜秽事,能遁形于朕的双眼之下?朕多年来悉心栽培,于你身上耗费的心血,较之于锦哲、锦曦,只多不少,殚精竭虑、披肝沥胆,一心盼你修身养性、奋进砥砺,日后稳稳担起这江山社稷的千钧重担。怎料你却这般乖张桀骜,行径癫狂悖逆,肆意践踏朕对你的期许!敬国公所言之事,纵然其中夹杂些许浮夸之词、不实之语,然又怎会全无半分真切根由?”

言罢,赵宵廷步步紧逼上前,每一步踏落,重重地撞击在赵锦旭的心田深处,令其心肝俱颤。“为求东宫之位,你利欲熏心,丧心病狂至斯,竟敢在太庙这等国之命脉所系、宗祀传承的圣地逞凶施暴,肆意张狂。那太庙,承载着列祖列宗的英灵福祉,你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惊扰,此乃罪无可恕、人神共愤的十恶不赦、大逆不道之重罪!莫要急着开口辩白,妄图推脱干系,称非己所为,陆家人虽已命赴黄泉,沦为冤魂,可那梅骞还在人世,朕只需一道旨意,传他火速入京,一审便真相大白。你且静下心来,好生思量,朕为何令薛大人退下,又为何权且按下此事,权当从未发生?朕念及父子之情,骨血相连,特为你留存这一线生机,予你一条暂且保命的活路!倘若你并非朕的亲子,单凭你这般恶贯满盈的行径,即便将你碎尸万段,亦难消弭朕心头愤恨。”

语毕,赵宵廷愤然扬袖,“即日起,你便去往太庙守灵,于列祖列宗灵前,焚心忏罪,洗心革面,若仍怙恶不悛,朕定当以国法论处,绝不姑息,必让你知晓天威难犯!”

赵锦旭听闻此言,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砖石之上,他心中清楚,父皇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定是掌握了诸多确凿证据,此时再多辩解亦是徒劳。

“父皇…… 儿臣知错了,儿臣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等大错。” 赵锦旭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绝望与悔恨,“儿臣从未想过要惊扰祖宗英灵,只是…… 只是被那东宫之位迷了心智,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赵宵廷龙目低垂,冷冷睨着脚下那伏地求饶、簌簌颤抖的儿子,一时间,心底诸般滋味杂然翻涌。往昔,赵锦旭尚在垂髫之年,生得玉雪可爱,机灵劲儿十足,总在这殿中绕于自己膝下,嬉笑玩闹之景,如走马灯般在心头一一闪过。怎奈流光易逝,世事无常,当年那讨喜孩童,如今竟沦落到如斯境地。

他缓缓阖上双眸,长眉紧蹙,似欲将那胸腔内熊熊燃烧的怒火,以及蚀骨揪心的痛心,一并强压下去。殿中静谧良久,唯余赵锦旭压抑的抽噎声。许久之后,赵宵廷才重新睁开双眸,那眼中的沉痛隐去,唯余一片冷峻,从牙缝中缓缓挤出话语:“哼,机会?你这孽障,当真天真!这庄严肃穆、礼法森严的朝堂,岂是你能为所欲为、撒野放肆之处?瞧瞧你干的好事,犯下这等滔天重罪,莫说朕身为一国之君,要顾全国刑法朝纲,就是满朝文武重臣,乃至普天之下的万千黎庶,又怎会轻易容你逃脱罪责,蒙混过关?”

赵锦旭闻此一言,身躯颤栗更甚,几近难以自持。他心下清明,父皇所言之危急绝非虚言恫吓,此番自己闯下的祸端,委实惊天动地。一旦风声走漏,莫说承袭大宝,单是保住项上人头,便已是奢望。

“儿臣叩谢父皇不杀隆恩。儿臣愿往太庙,值守灵堂,朝朝暮暮于祖宗灵前忏己罪孽,必当洗心革面,以全新之人复归正道。唯求父皇息雷霆之怒,珍摄龙体,莫为儿臣之过损了圣躬安康。儿臣纵有千般不是、万种恶行,然于父皇,一颗拳拳赤子之心绝无虚假,向来仰慕尊崇,高山仰止。儿臣这便去了,父皇万望珍重。此后定当恪遵父皇谆谆教诲,不敢有违。” 言罢,赵锦旭暗自舒了口气,父皇既这般言语,好歹暂留他一条生路。

赵宵廷挥了挥手,示意其速退。赵锦旭敛衽躬身,缓缓退出大殿,直至宫门,回首望了望那巍峨殿宇,才转身快步离去。

次日朝堂上,赵宵廷端坐龙椅上,一夜的煎熬似抽干了他周身的精气神,鬓角霜华隐现,瞧着竟像是被岁月陡然催折,瞬息间苍老了数岁有余。赵宵廷缓缓开口道:“自太庙香鼎惊爆、灾厄骤临,朕仿若深陷泥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每至夤夜,便似厉鬼萦身,朕常蓦然惊厥,受尽煎熬。朕之三子赵锦旭,仁孝纯善,见朕身心交瘁之状,悲恸填膺,毅然挺身而出,叩请亲赴太庙。朕思量再三,决意从即日起,革去三皇子赵锦旭身上一应官职,令其前往太庙祈福。太庙者,乃我靖朝国之根基所系,亦是神灵栖居的神圣之地,唯愿他此番虔诚祈愿,能上感上苍垂怜,庇佑我靖朝社稷千秋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亦有朝臣垂首而立,敛息屏气,暗自揣度这风云变幻背后潜藏的深意,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未等众人从惊愕中回神,赵宵廷龙颜微沉,继而开口道:“废太子赵锦哲,往昔代朕祭祀,却不幸身负重伤,后因醉酒失态,言行悖乱,有失储君风范,朕已褫夺其太子之位。然念其昔日为朕协理朝政、筹措军饷,亦有诸多勋劳,今特封为滇亲王,于宫外赐建亲王府第,自明日起,便搬离东宫,安享尊荣。”

“朕之四子赵锦铭,聪慧纯孝,自幼熟读经史子集,才思敏捷过人,于朕跟前常能对答如流,解朕诸多烦忧;侍奉太后时,亦关怀备至,事事想得周全,甚得太后欢心。朕观其行止,念其纯善仁孝之心,特封为恭郡王,入礼部历练。望此后,恭郡王能秉持初心,修身养性,为朕分忧,为皇室添彩,切不可恃宠而骄,辜负朕之期许。”

言及此处,皇帝目光一转,语气转厉:“兵部尚书秦审言,驭下宽纵无方,致使下属暗通匪盗,在乡里间横行无忌、鱼肉百姓,以致精良器械、锐利兵刃,竟纷纷流入贼窝,令朝堂震动。即刻革去其兵部尚书一职,以儆效尤,望诸卿以此为戒,莫要重蹈覆辙。即日起,兵部尚书之位由恒顺候爷之子、羽林将军俞述清接任。”

皇帝略作停顿,又道:“工部尚书杜盛群,于太庙修缮一事监管不力,致使纰漏丛生,难辞其咎,着即革职。工部尚书一职,由太仆寺卿裴明涛补任;太仆寺卿之缺,便由现任鸿胪寺卿刘震杰转任;鸿胪寺卿一职,则交由原鸿胪寺少卿陈奎年担纲。参将周达歌剿匪功绩卓着,擢升为副将;其麾下将士刘宏即日起赴火器营担任翼长;林允泽补任工部郎中一职。”

末了,皇帝扫视全场,缓声道:“津沽知府洪右成,在任期间,虽无大功,却也勤勉为政,如今颖州水患初平,民生待兴,需能吏前往治理,故调任其为颖州知府,望其勤勉为政,不负朕望;武清县县令杨新周,玩忽职守,致匪患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即刻革职,永不叙用。”

旨意宣毕,朝堂之上,或有庆幸者,或有唏嘘者,众人皆伏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朝堂之外一片阿谀恭贺之音。薛成烨伫立当地,心绪久久难平。恒顺侯府,乃为滇亲王姻亲之家,如今圣上擢升俞述清为兵部尚书,这般安排,何尝不是在堵他薛成烨的嘴。可谁能料到,与此同时,四皇子竟也获晋升之机。这一着棋,莫不是圣上对他的隐晦警告,责令他莫要再于背后兴风作浪、暗施手脚?念及此处,薛成烨心头微凛。

不过,此番朝局变动,三皇子一党算是彻底失势,再难有翻身之日,至于那秦审言,往后亦不足为惧。思及此,他胸臆间紧绷之气陡然一松,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款步融入那喧闹恭贺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