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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低头看着工匠们将地上的龙沙宝石铲除干净,那花儿开得好好的,粉嫩洁白,早上下了露水,花瓣上还有露珠。
可此时躺在地上,上面都是黄土,根系都被拔除,活不了了。
花儿又招谁惹谁了呢,长得太好,也是罪。
“找个机会,除掉吧。”
“锄头!”梅瑾笑道,“水桶!”
梅久低头一看,“绿草,羊毛。”
“呀,你解开了?”梅瑾笑道:“再来再来,你这真好玩。”
墨风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这叫什么名字?”梅瑾问道。
此时忙了一日的傅砚辞已经走到了门口,墨风刚要通传,他抬了抬手。
“狼了个狼。”梅久面不改色道。
梅瑾不疑有他,“这个名字好奇怪啊,有羊毛,有铲子,有木桶,可没看到狼啊,为什么叫狼了个狼?”
梅久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这是草吧,羊来了,草就没有了,草梅。狼来了,羊就没有了——”
“哦——羊梅!”梅瑾恍然大悟。
梅久点头,“所以叫狼了个狼。”
傅砚辞今日面圣,又提审了几个硬骨头,本一身疲惫,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胡说八道,嘴角倒是忍不住翘起。
一个敢说,一个倒是敢信。
他抬脚进门,惊动了屋里的梅久和梅瑾。
两个人利落起身,齐齐行礼:“大公子。”
傅砚辞上前走了两步,目光在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停留了一瞬。
梅久不着痕迹地上前了一步,反手将桌子上的书扒拉了一下。
书纷纷掉落,一部分果然将她们玩得东西给盖上了。
偏偏有一本书不长眼色,掉的位置不对,从桌子上径自掉落在炕沿上,书棱又磕了炕沿一下,再次坠落。
不偏不倚,就落在了傅砚辞的脚下。
傅砚辞垂眼看了一眼。
梅久趁机说道:“大公子,奴婢在识字呢。”
“哦?”傅砚辞偏不拆穿,微微弯腰,手指夹着书翻到了扉页。
“敏而好学,不错。”他先是赞赏了一番。
梅久眯起了眼,莫名地想到了方嬷嬷。
感觉他要下套。
果然,他随意地抖落开一页,示意梅久看,“都认识哪个字?”
也是梅久点子背,傅眼辞命人找来的书的确话本居多。
可也有纂刻的书籍,没事玩刻印章的。
梅久繁体字只能念一部分,她虽然小时候学过书法毛笔字,不过也只学了个皮毛。
眼前的字,都是小纂,形如爪爬。
仓颉为之吐血,梅久为之瞪眼。
她瞪大眼睛看着,还真让她挑出认识的了,“南,石,十,百,下。”五个字。
傅砚辞语气平静:“南抵石涧,夹涧有古松、老杉,大仅十人围,高不知几百尺。修柯戛云,低枝拂潭,如橦树,如盖张,如龙蛇走。松下多灌丛萝茑,叶蔓骈织,承翳日月,光不到地。”
梅久知道又被他教育了,不过随着他读完,她听着有些耳熟。
像是之前她无意刷小视频听到过的,真迹在日本…叫啥名来着,懵住了。
在傅砚辞洋洋洒洒说话的时候,她脑子里顿时一闪。
“《白氏草堂记》!邓石!”
这次换傅砚辞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谁等想到通篇只认得五个字,居然能说出这出处。
到底是真不认识字,还是深藏不露。
梅久嘿嘿一笑:“半文盲,半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