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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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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桂芳红着眼眶,声音微微颤抖,说:“同志们,亲爱的姐妹们,站在这里,望着台下你们被棉线染白的鬓角,摸着讲台上铺着的咱们厂织的第一匹的确良布,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三十年前,我和你们一样,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进厂。谁能想到有一天咱们厂子会连年亏损,发不出工资来呢?”

“你们可能都在心里骂我。大厂子都不动,为什么我们这个小厂子要冲在最前面呢。可是这两年仓库里积压的棉布,就像压在我心口的石头。不改制,我们就只能坐着等死。改制不是要砸了咱们的饭碗,是要给铁饭碗镶上金边!”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她用坚定地目光扫了一圈下面,接着说:“这段时间,根据程时同志的建议,我和二车间的姑娘们一起用现有的机器做出了一块防静电布,并且托人带去穗城,拿给一个外贸老板看。人家当场拍板,说要十万米。同志们。看见了吗?这就是技术的力量。市里给咱批了外汇额度和税收减免。以后还会有各种新材料研发资金支持。所以,我们走的是阳关大道。”

“不过,既然是改革,自然会有困难,会有痛苦。当年地震时厂房塌了半间,是你们用手刨出埋在砖头下的姐妹,我们厂才能在第二天就正常运转。今天这道坎,咱们还手挽手过!”

“四十岁以下的都跟我去夜校学数控,五十岁以上的老师傅带徒弟建质检标准。只要我胡桂芳还在厂长室一天,咱们就是捆成一股的棉纱,要断一起断,要织锦绣一起织!散会后,食堂准备了辣椒炒肉,大米饭,加餐的鸡蛋管够!这不是散伙饭,而是开工饭。吃完这顿,咱们就甩开膀子干他个轰轰烈烈!”

台下响起如雷鸣一般的掌声。

程时暗暗感叹:果然姜是老的辣,果然胡桂芳才是对这个厂感情最深,也最了解这个厂的人。

所以才能临场发挥,讲出这篇比之前任何一版都要好都要鼓舞人心的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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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程时的调校,两台第四代的数控机床加工精度达到±0005mm,两台新买回来的二手第三代机也达到了±001mm。

调校过后,他厂里的熟手都能做出高精零件。

生手也能满足大部分厂子的需要。

因为各个厂都在忙着技术革新,所以对精密机械的需求量忽然增大。

程时的厂子就更忙了,每天出出进进这里的人都是来送钱的。

程时每天都赶在下班前把钱存到银行。

他计算过自己研发生产第四代机,可能需要十万到二十万启动资金。

现在他手里的资金,已经基本达到这个数额了。

可是放开手干了。

今天蔡爱萍买菜回来小声问程时:“崽,我怎么听菜市场大妈说,你那两台机床价值几百万啊。里面的零件都是几万一个。”

程时:“没那么夸张,新的也就这个价格。”

蔡爱萍嘀咕:“我就说嘛。要真那么值钱。那我们家岂不是千万富翁了。”

程时心里涌上一丝忧虑:多财而无权,乃人生大忌。

虽然这种说法很荒谬,但是难保会有人真的相信。

这几个小贼不足为惧,就怕被高衙内惦记。

郑拥军还算是讲武德,而且真正懂技术且惜才的,知道机床放在程时这里能创造更大的效益。

那要是碰到不讲武德的呢,就算自己用不上,也要抢过去只为了卖掉赚点钱呢?

必须要想个法子防止这种事发生。

他索性从于大东的兄弟里请了两个人,每天晚上帮他守在厂子里。

他发工资给他们。

那天程时跟张自强商量厂区安保的事情,张自强心不在焉。

中间倒茶的时候,他把水都倒得满出了杯子都没察觉。

程时皱眉:“有事你就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这样丢了魂一样,看着让我头疼。”

张自强只要有空都会溜去看他那个发小。

程时猜他可能是想表白,娶人家回来,又没胆子。

张自强叹了一口气:“是我家里,我母亲身体一向不好。我哥和我爸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都是我做所有家务。我离家后,他们请了个保姆来。结果我爸这一次被组织上盘查后,吐回了所有赃款,掏空了所有家底,在没钱请保姆。我妈强撑着做了几天,就病倒了。哥哥耐着性子伺候了她一阵子,就找了个借口搬到宿舍里去了。我爸每天早出晚归,家里乱成一团。以前还能去食堂打饭对付一下,现在食堂也取消了,我爸也不会做饭,不是烧了饭锅,就是倒了油壶”

这事他听了心里五味陈陈。

想起来十几岁父母把他从乡下外婆家接回来的时候。那时还小,满心欢喜,以为父母接他回来是爱他的。结果只是让他回来做个不要钱的奴仆,却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心里难受。

照理说,他们偏爱大哥,现在大哥弃他们不顾。他应该觉得扬眉吐气。

可是见到妈妈受罪,他又更不好受。

程时也忍不住叹息:别人的苦难都是划一刀,留个疤,最后日后想起来,伤口又痒又疼。

或是报了仇,或是释怀,伤口就彻底好了。

比如他。

唯独张自强这个是划完一刀又一刀,伤口永远滴血。因为伤害他的就是亲爸妈,不能绝交或不好报复。父母在时,难开解自己。父母去了,更无法释怀。

张自强:“那天我偷偷回去看了一眼,家里乱成一锅粥”

程时:“他们对你再不好,也生了你。你虽然不再伺候他们,受他们打骂,也不能弃之不顾。”

张自强:“是,所以我很发愁。”

程时:“他们要是需要,你帮他们重新请个保姆呗。尽了孝,又不用见面伤心。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沈伯昭正好进来找程时喝茶。

与张自强对上时眼里,他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张自强是个粗神经的,没注意。

程时却看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