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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热腾腾的鸡肉摆在桌上，油光水亮的鸡块上撒着葱花，香气四溢。刚才福蛋就是偷摸着从这盆里抓了一块，被周奶奶当场抓获。
说起来秦雨荷并不讨厌小孩子，前世孤身一人到死，反而对孩子有几分向往。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上，思绪却飘到了远处。可这个福蛋，被陈巧云和钱银花惯得无法无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这顿饭秦雨荷又吃撑了，她的身子骨一直都缺乏营养，胃口早就被饿小了。每一口饭菜都让她感到满足，却又隐隐作痛。
想起前世开熟食店的日子，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如今再吃这粗茶淡饭，还真有些不适应。记忆中的味道和现实中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这顿二米饭比起早上的窝窝和糙米饭强多了，虽然掺了些粗粮，但和大米一起煮得软糯香甜。米粒饱满，带着淡淡的甜香，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
秦雨荷一边吃一边琢磨，要想顿顿吃白米饭，要么有钱，要么拿粮食去换。她的筷子在碗里搅动着，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可眼下地里的庄稼还没收成，家里的粮食也快见底了，得想办法弄点钱才行。
她打算再养几天伤，就去山上转转。现在这身子骨爬山还是勉强，她可不想上山容易下山难。山上的野菜野果不少，说不定还能碰上些值钱的药材。
司文远今天破天荒地在家待了一整天，又是劈柴又是收拾院子，把铁丝拴着的院门修好，又把破烂的板帐子围墙补了补。他的动作麻利，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焦躁。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阳光下，他的影子不停晃动，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郁结都发泄出来。
司文阳一反常态地跟在司文远屁股后头转悠，帮着打下手，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司文远，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院子里响着劈柴的声音，咚咚作响，像是在敲打着什么。司文远的动作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都劈碎。
司文秀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总共花了四十八五。纸币已经有些发皱，她小心翼翼地把钱捋平，放进炕琴抽屉里。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妥，转而藏到炕沿下面那块活动的砖头后面。
藏好钱，她戴上草帽背着篓子出门。大哥回来了，晚上总得做顿好的，得去买点油和肉。她的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轻快。
为了省时间，她花了一毛钱坐李老汉的牛车去镇上。牛车摇摇晃晃，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上几个村里人看见她，眼神立刻变得古怪起来。黑煞神出狱，狐狸精撞头，这可是村里今天最大的新闻。她们的目光在司文秀身上来回打量，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司文秀压低草帽，不想搭理这些长舌妇。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篓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秀儿，你哥真出来了？”旁边走来个人压低声音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八卦意味。
“嗯。”司文秀冷淡地应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对方。
“上镇上干啥去啊？”那人不依不饶地追问，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
“买东西。”司文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语气冷得像块冰。
那人讪讪地缩回去，开始和旁边的人嘀咕。司文秀靠在篓子上装睡，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适应了，爱说什么说什么，惹急了她就动手，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牛车颠簸着向前行驶，车上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却依旧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司文秀闭着眼，任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到了镇上，司文秀直奔菜市场找赵屠夫。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赵叔，麻烦给我称点猪肉，要这块带板油的。”她指着案板上的肉说，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和。
赵屠夫有些诧异，这丫头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来买次肉，今天倒是大方。不过他也没多问，麻利地切了称好。案板上的刀声清脆，肉块被分割得整整齐齐。
司文秀正低头往篓子里装肉，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赵叔，称两斤肉给我吧，要这块！”
“哎呦，玉娥来了！”赵屠夫的语气明显热络了几分，脸上堆满了笑容。
司文秀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赶紧把钱放下准备走人。她的动作有些慌乱，差点把篓子里的肉撞翻。
“秀儿，记得替我向你爹问个好！”赵屠夫这一嗓子喊得她差点跌了脚。
“秀儿”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那熟悉的语调让她心头一紧。她站在原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司文秀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孙玉娥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好久不见。”孙玉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眼神闪烁着不安，“你最近还好吗？”
司文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敬重的女人，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记得当年孙玉娥是多么温柔贤惠的一个人，可如今再看，只觉得陌生。
“托福还行。”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疏离。
孙玉娥似乎被她冷淡的态度刺痛，眼底爬上黯然。她伸手想拉住司文秀的胳膊，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秀儿，这么多年了”孙玉娥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还在怪我吗？”
司文秀抿了抿唇，目光直视前方：“没什么好怪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听说”孙玉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哥回来了，他他还好吗？”
提到大哥，司文秀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她冷笑一声：“挺好的，不劳玉娥姐惦记。”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孙玉娥急忙追上来：“秀儿，替我向你哥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