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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虽然在翊坤宫吃穿不愁,可是心里很受打击。前几日海兰就茶饭不思,只是一味地交待他要孝顺娴额娘。
九阿哥出生那天,他刚下了学就被送回了翊坤宫,额娘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就被封宫禁足。
他是聪明孩子,自己打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额娘是因为谋害令嫔和九阿哥的原因才被重罚,除了被贬,还要被宫女日日掌嘴,他额娘何等心气,如何能受这样的折辱。
永琪心里隐隐明白,额娘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娴额娘扫平登上后位的障碍,才出此下策的。被送到翊坤宫后,他见如懿每日仍旧是淡淡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不平。
他找机会求如懿,为海兰求情,救海兰出来。可是如懿却一味的推脱,是海兰错了主意,皇帝虽然监禁她,但必不会叫她受太重的伤或者死了,她们要静待时机,再做谋算。
永琪看着如懿道貌岸然的面孔,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对海兰的惋惜同情,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永琪嘴里那句:“那要等多久?”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如懿,他不能惹她生气,让她彻底的放弃自己和额娘。
翊坤宫那对半路母子不咸不淡地处着,如懿被永琪问多了尴尬,如今不大爱见他,除了永琪主动来请安,竟从未主动探问过。
海兰虽然对如懿忠心到近乎扭曲的程度,到满了一月之期那日,心里也有些惊惧交加的解脱。
这一个月,一日日的掌嘴,每天被按住,看着板子落在自己嘴上,牙齿松脱唇角皲裂,就是在她还在王府里做绣娘时,也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
如今虽停了掌嘴,但是仍然要抄经,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被调走,只留下两个看守的嬷嬷,内务府知道她在皇帝心里已无起复的可能,不过是看在五阿哥的面上,还给她送些粗陋的饭食药物。
海兰如今耳目不通,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只能一心念着,如懿在外面也在想着她,总会救她出来,日子才有一点盼头。
嬿婉目前暂且晾一晾她们,如今终于轮到嬿婉站在道德高地上去对如懿指指点点了,如懿很不爱见她,连请安的时间都缩短了。
趁着如懿这几日因着海兰不在,手忙脚乱的接手宫务,嬿婉准备去会一会纯贵妃。纯贵妃如今还是病着,只不过比先前好些。嬿婉虽然用不上纯贵妃做什么,可也不愿意她站队如懿一边。
可心迎嬿婉进钟粹宫时还很是惊讶,自从嬿婉被皇后提拔,胆小的纯妃还担心过一段时日,只是看嬿婉后续没有动作才安下了心,平时也只是点个头的交情罢了。
纯贵妃没有起来迎嬿婉,只是斜倚在床上淡淡看她行礼。自从三阿哥被皇帝斥责以后,她日夜忧心,甚至卑微地向如懿道歉,如懿倒是淡定的受了,可是皇帝对她和永璋的态度却并无缓和。
永璋已经病的起不来,也只是如懿指派了一个太医去看,所说纯贵妃先前还对后位图谋,如今却只希望保全自己的孩子。
嬿婉没有费时间寒暄,径自坐下了。纯贵妃只是无悲无喜地问道:“令妃如今花团锦簇的,怎么想起来凑我这冷灶来了?”
可心在旁边有些着急,若往前说,当年把嬿婉赶出去,纯贵妃是与她结了怨的,可心害怕嬿婉如今是来落井下石的。
嬿婉只是淡定地笑笑:“我与娘娘旧时也曾有缘,娘娘应当知道我秉性,从来不爱凑什么热灶。”
纯贵妃冷笑一声:“劳令妃费心了。只是如今无论谁本宫都懒怠应付,令妃有什么图谋,都不必来钟粹宫寻。”
嬿婉面色仍然不变,甚至看向纯贵妃的眼神里带了一点淡淡的怜悯:“我若是包藏祸心,当日在大行皇后灵前,就不会开口为三阿哥求情了。若我说,我是不愿意看您与三阿哥如此煎熬,想给您出出主意呢?”
纯贵妃的眼神一时锋利起来,“你?你有这么好心?当日把你赶出钟粹宫,确实是本宫对不住你,如今本宫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只求保全自己的孩子,你有任何谋算,本宫都不会应了。”
嬿婉的神色仍旧平平道:“娘娘不必担心我图谋太大,我不过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罢了。
娘娘就算在病中,也不至于不知道我与珂里叶特氏的恩怨,当年在钟粹宫中的事,娘娘想必也还记得前因后果。桩桩件件都是她暗中挑拨,口舌生事。”
纯贵妃听到这,脸色已是大变,当日她就是听信海兰教永琪的话,让永璋不在丧礼上哭泣,才惹怒了皇上,如今想来,连大行皇后落水,嬿婉被她赶出宫等桩桩件件都有海兰的影子。
她往日只觉得海兰聪慧又安分,也是直到听说了嬿婉与九阿哥的事,才知道海兰如此心狠手辣。
纯贵妃不禁流下了眼泪,只是仍然不松口:“就算是海兰撺掇的,如今托你的福,也已经让她闭宫幽禁了,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报复她,我只想保全我的孩子,不敢再做一丝一毫让皇上生气的事。”
嬿婉闻言只是凉凉的笑了笑:“纯贵妃,您真的觉得,皇上只是因为永璋灵前的表现而发怒吗?”
纯贵妃颓然道:“我知道皇上其实是生我的气,气我走了谋夺中宫的心思,是我害了永璋。”语罢她忍不住泪如雨下,甚至趴伏在了床上,可心连忙上前扶住她。
嬿婉定定的看她哭了一会儿,才道:“娘娘如今应该明白,皇上是容不得后宫插手夺嫡之事的。
不妨与娘娘说个明白,娘娘与我都是汉军旗出身,绝无继位中宫之可能,当日只怕是有人有心撺掇娘娘,才让您生了这样的念想。”
纯贵妃思及当日金玉妍带着一众低位嫔妃奉承她的样子,不由又悔又痛,伸手抓住了嬿婉的袖子,“皇上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他真的以为永璋有谋逆生乱的心思?你真的有办法叫皇上原谅永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