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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流苏剑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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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一样?”她巧笑倩兮,歪头向前探去,非要与他目光相对。

不知是否因为淋雨加上吹风,裴西遒的脸颊又开始烧起来了。

是啊,他为何脱口便是,“这不一样”呢。

她对他随意撩逗,他就算冷面冷语、恼羞酸涩,倒也都顺理成章般接受了;如今她去撩逗旁人,他便如此委屈生愤、忍受不得?

“我自是意志坚定,不为所惑,”裴西遒板着脸孔,冷笑一声,“寸心不昧,循道不违。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有半分动摇。”

背德就是背德,底线就是底线,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有夫之妇私交甚密。裴西遒捏紧指节,默默警醒自己,暗暗发誓。

对面,雍羽抱起胳膊,撇了撇嘴。

“是啊,”她意味不明地半眯起眼眸,慢悠悠道:“裴郎如清风皓月,不染尘俗,刚正不阿,是非分明,心志坚韧……”

一连串的夸赞,莫名令裴西遒心跳加快几分。

却见她促狭地弯了美目,嘴角翘起揶揄的弧度,“既严于律己,那么先前,裴郎悄悄偷看我那么多眼,盯着我瞧了那么久、那般火热深切,现在是不是得——自剜双目了?”

“雍、羽!”裴西遒瞪圆了眼,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肉眼可见地面红耳赤。

——真被她逼得想一头撞墙!

雍羽被他这副宛如新兵上战场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都笑得岔了气。

“……算了。”裴西遒垂眸,声音放得很轻,“如果逗弄我……能让你心情好些,不那么压抑……倒也无所谓了。只是,你我之间只能止步于此,不能再多一点逾越……那样不好。”

她忽然失了表情,“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活得压抑了?”

“我就是看得出。”他毫不迟疑。

脑中浮现的,是沐兰宴上她空洞的美丽笑容。

是她双眼深处抑不住的,破碎与哀伤。

无端让他心痛,让他生出了强烈的、想保护她的欲望。

但,他没有身份保护她,亦没有资格为她心痛。

雍羽又笑出了声。

她低着头,弯着腰,笑得很大声。

裴西遒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怎舍得让裴郎失去眼睛呀,”再抬头时,她又换上了平日里妩媚风情的神色,“这双眼睛,多么好看,失了,就太可惜了。”

“不打紧,”他冷哼一声,酸言酸语:“反正昙璿王妃心中早就有最好看的宝石了。”

连他自己都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震惊到了。

雍羽“扑哧”掩唇,“这不一样。”她说。

好耳熟的话啊。裴西遒无语抿唇。

两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谁也没再多言。

好像,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彼此身边,心里就会变得踏实。

“该走了,”她仰头望天,摊开手伸出檐外,试探雨丝是否消减,“今日过后,离开行宫,也不知还有什么机会,能再见到小裴将軍。”

他侧目,悄悄望向她眼睫。

苦涩,犹如这场细细密密的微雨,在人难以觉察的时候,早渗入了每一寸肌肤。

眼见着她要离去,裴西遒突然从背后唤住她:“等等——”

雍羽站定,转身回望。

他走上前,耗尽所有勇气,从她手中抓起那淡粉竹青的流苏坠。

将它攥在手心。

望着她惊讶的眼神,他口舌干燥,故作高傲:“不是说送我吗?”

雍羽哭笑不得:“你不是不要吗?”

裴西遒面无表情,直接将流苏系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末端,扯了扯、以示牢固。

麻利地,生怕她当场反悔似的。

“我若不收,往后,再看你拿它去撩逗别人?”他语气很冲。

“嗯,是呢,”她饶有兴致地附和,“小裴将軍这叫……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身先士卒……”

这都什么跟什么?裴西遒哑然失笑,心道,她的成语都是谁教的?

……

……

傍晚时分,羽林卫沿湖畔巡逻。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泛着潮湿的凉意,有风吹拂过面庞。

裴西遒手搭在剑柄上,率一队兵士沿岸前行。他并未穿明光铠,只一身常服,腰间携着羽林卫佩剑。

精巧的流苏坠随着他的步伐摇摆晃动,十分显眼,引得身后兵士都有意无意往它瞟去。

而裴西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往远处石桥飘去。

石桥上,依稀可见众女眷身影,似正观赏湖面灯火通明的游船画舫。沐兰节的最后一天,天子与百官将乘船夜游,女眷亦也如是。

她会在吗?裴西遒不知道。

人还行走在岸这边,心却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离那石桥越来越近,已能看到桥中央雍羽的背影——红衣明艳,人群中最好辨认的一抹颜色。

裴西遒下意识握紧剑柄,手心竟出了一层薄汗。

他摆正视线,不断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疏淡平常,继续大步前行。

“扑通——”

是水面被什么砸破的声音,突兀传来,随后便是女眷们的尖叫。

不等裴西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得贵嫔冯月仪惊呼:“来人——快来人——昙璿王妃落水了——”

裴西遒顿时心弦紧绷,睁大了眼便往湖面看去,见水中那道红衣身影绝望扑腾着、越来越往下沉。

他疯了似地冲向石桥边,解开佩剑扔到一旁,鞋都未来得及褪,直跃入冰冷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