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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风紧咬牙关,心跳声如擂鼓。相比在龙神庙遇到的土匪,这次的危机更加致命。那些土匪再怎么说还讲些江湖规矩,而这些八旗兵却是视人命如草芥。
他摸了摸怀中的雷明顿铳,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定神。这把来自异世界的武器曾多次救他于危难,可如今只剩下三颗子弹,面对这么多敌人,根本不够用。
“先生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属下也要护您周全。”诸葛林喘着粗气说道,“王爷和兄弟们都在等着您写完那本书呢!大家都说,有了先生的智慧,咱们就能”
话没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诸葛林的小腿。他闷哼一声,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但仍咬牙坚持着往前跑。
“放我下来!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陈逸风急得直挣扎。他能感觉到诸葛林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这次诸葛林没有强撑,将他放在一处隐蔽的阴影中:“先生在这儿藏着,我去引开他们。”说着就要起身。
陈逸风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你的腿”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清了诸葛林小腿上那支深深插入的箭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属下无能,只能护送到这里了。”诸葛林对着陈逸风深深一躬,“等军师的兵书写成,记得给属下烧一本。”说着伸手捏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动作干脆利落。
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在逼近。陈逸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诸葛林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突然,陈逸风抓住诸葛林的手腕:“等等!还有活路”
四名八旗弓手慢慢向这边逼近。
“我们投降!”陈逸风突然高举双手,声音中带着惶恐,“我是个书生,不会武功!这人也受了重伤,已经没有威胁了”
八旗兵闻言大笑,放松了戒备,慢慢围上前来。就在这时,诸葛林突然暴起发难,拼尽全力扑向离得最近的敌人。而陈逸风则快速掏出左轮手枪,对着另外三人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枪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三名八旗兵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可惜子弹已经打光。最后一名八旗兵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脚踢开已经力竭的诸葛林,箭步上前掐住了陈逸风的脖子。
陈逸风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渐渐模糊。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更多的敌人在赶来。诸葛林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绝望。他想要爬起来救陈逸风,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如此困难。
陈逸风的视线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左轮早已没了子弹,却仍在徒劳地扣动扳机。咔哒、咔哒,像是夜色中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弓弦震动。黑暗中箭矢破空而至,精准地射中了两名捕快的手臂。箭矢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他们疼痛难忍,却又不至于造成致命伤害。
“啊!”中箭的捕快发出痛呼,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八旗弓手耿阿大神色一变,立即丢下陈逸风准备反击。他快速抽出箭矢,警惕地环顾四周。就在这时,三支连珠箭呈品字形钉在他脚前的地面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的真名叫耿阿大吧?奉劝你一句,有些银子不该拿,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耿阿大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的真名是家中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外人。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竟然连这都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回应他的只有弓弦震颤的嗡鸣声,仿佛死神的低语。耿阿大再也顾不得地上昏迷的陈逸风,转身就要逃走。其他监陵军见状也纷纷后退,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出,迅速带走了昏迷的陈逸风和诸葛林。等孙莲带着人赶到现场时,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第二天一早,卫二爷的书房内。
“废物!一群饭桶!”卫二爷一把掀翻了案几上的茶具,瓷器摔得粉碎。他面色铁青,双眼充血。
跪在地上的士兵瑟瑟发抖。整整一夜的搜捕,竟抓不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大大人息怒!”一个监陵军颤抖着开口,“那个‘小白脸’有洋枪,是红旗国的转轮手枪。这是我们捡到的东西”
他双手捧着几枚沾满血迹的子弹壳,小心翼翼地往前递。
“拿开!”卫二爷猛地后退,脸色变得煞白。
四年前英法联军攻城时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的他在京城藏了整整半月才敢出来,洋枪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难以消除。每次听到枪声,他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怎么会有军官才能配备的转轮手枪”卫二爷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阴郁,“来人!立刻把谭县令给我叫来!”
与此同时,在城外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陈逸风缓缓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杂物房的椅子上。屋内堆满了各种箱子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诸葛林!”他试探着低声呼唤,却感到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陈先生,”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或者该叫你陈军师?”
“别动!”楚三爷绕到他面前,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我为了救你,三次求见卫远那老匹夫,你却是这样报答我的?”
陈逸风看着对方疲惫的面容,苦笑道:“三爷,请容我解释。我是被逼着当军师的,信不信由您。”
出乎意料的是,楚三爷点了点头:“当然信。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做什么我都得信。”
他将一叠纸重重拍在桌上,纸张被风吹得哗啦作响:“训练洋枪队,通晓西学,你该不会说这是在写西游记吧?”
房间里的气温仿佛骤降,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对峙。
“陈先生,”楚三爷眯起眼睛,“为什么四个土匪不要命也要救你?短短二十天,你究竟用什么手段收服了他们的心?”
陈逸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三爷担心什么,我都明白。您怕救了个祸害,对吧?可我要真有歹心,会在这种时候下山吗?还带着这些文章?”
楚三爷的眼神闪烁不定:“那你当初为何突然出现在官道上?”
“我不是说过吗?我在海外长大,父亲去世后回来的,不善经营,家道中落。”陈逸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些书又作何解释?”
“我要创作一本小说,让大清了解西方的强大之处。师夷长技以制夷,难道这也有错?”陈逸风提高了声音,“土匪们敬我是真才实学,这有什么不对?”
楚三爷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沉默片刻后又问:“那你为何偏偏来平县?”
“找媳妇!”陈逸风脱口而出,“凤女是我的心上人,她快被人抢走了,我能不管吗?”
楚三爷闻言,放下戒备,收起匕首,给陈逸风松了绑,悄悄将二人带去自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