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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蛇扶着野平太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野平太接过茶杯,手却在微微颤抖。
“我们一行八人,找到野平太后,我让其他人送那个孩子现行回来。我便只身带着他栖身在城南的客栈,想着他浑身是伤,休息一日再启程。也就是在客栈听到的消息。”孟明蛇边说边回忆,“那些浪人喝多了,开始肆无忌惮地谈论计划。他们说要"教训教训这些目中无人的唐人",还提到了"安宅船"和"足轻"。”
“我们正要悄悄离开打探更多消息,却被几个忍者发现了。”野平太咳嗽了几声,“只是那些忍者的身手很不一般,明显受过严格训练。孟明蛇为了护我,这才如此狼狈。”
陈逸风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群日本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迁怒于自己,却要拿无辜的华人开刀。
一旁的李勇皱眉道:“先生,这事恐怕不简单。安宅船是幕府的战舰,足轻更是精锐部队。一般的浪人可指挥不动这些力量。”
“没错。”野平太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如今的日本已经大不同了。武士早已没了规矩,即便您是无双国士,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威胁。”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尊王攘夷派和新选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都是些疯子,根本不在乎后果。我在江户时就见过他们的手段”
陈逸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野平太:“你是说不只是岛津家在琉球兴风作浪?日本其他势力也插手进来了?”
“不仅如此。”野平太咽了口唾沫,“这些忍者装备精良,身手了得,背后定有大势力支持。而且”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更多信息。
“说下去。”陈逸风的声音变得低沉。
“而且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忍者的忍具。那是京都见回组的标志,他们是幕府的走狗。”野平太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如果连幕府势力都介入进来,那情况就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了。
陈逸风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此刻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去请迈克·卡内基!”陈逸风突然下令,“让梁坤集结兵力!通知所有华商提高警惕,一旦有事立刻向我集合!”
几名亲信立即领命而去。
陈逸风转向剩下的军官们,目光如炬:“诸位,我们是中国人。这里虽是异国他乡,但我们绝不能丢了中国人的脸面!”
“两百六十名勇士在此,还有十万华人为后盾,难道还怕一战?!”
众人热血沸腾,齐声应和:“先生放心,这是国战,我们绝不退缩!”
与此同时,在城中十处隐蔽的仓库里,恶八郎正在秘密集结上千浪人。破旧的仓库里弥漫着酒气和汗臭,粗犷的笑声不时响起。
“兄弟们,再耐心等等。”恶八郎端着酒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些清国奴实在嚣张,是该让他们知道规矩了。”
他站起身,举起酒碗:“桦山大人已经答应支援,三千足轻和安宅船都会为我们助威。等收拾完这些唐人,那霸港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浪人们听闻有强援,顿时士气大振,纷纷举碗高呼。
“八郎大人放心!这次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那霸港的主人!”
夕阳西下,那霸港陷入诡异的寂静。街道上空荡荡的,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不见了。洋人们已经察觉到异样,日本浪人和工人都消失无踪,街上只剩下汉人和土著。
码头边,几艘商船的船长正在焦急地等待装卸工人。但那些平日里总是在此揽活的日本工人今天一个都没出现。
“这不对劲。”一位老船长皱着眉头说,“我在这跑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鹿儿岛的岛津城内,坂本龙马听闻消息后,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冲进了天守阁。
“岛津大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你可知晓陈逸风其人?”
岛津父子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坂本龙马会如此激动。
“此人有何特别之处?”年轻的岛津久光问道。
“此人精通兵法,谋略过人。”坂本龙马喘着气说,“更重要的是,他在琉球经营多年,与各国商人都有交情。一旦开战,不仅会影响我们与清国的贸易,恐怕连英美等国也会介入。”
他擦了擦汗,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陈逸风手下有一支精锐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力惊人。开战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岛津父子面面相觑:“纳尼?陈逸风竟如此可怕”
老岛津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龙马,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插手那霸港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坂本龙马正要回答,一名武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大事不好!”那武士跪地报告,“刚收到消息,英国领事馆已经得知了浪人们的计划,正在召集各国代表商议对策!”
岛津久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快,各国势力的介入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而此刻在那霸港,陈逸风正在紧急部署防御计划。他让人将重要物资转移到安全地点,同时派人保护华商家眷。
两百六十名精锐分散在城中各个要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十万华人也在暗中准备,等待着陈逸风的号令。
夜幕降临,那霸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展开。
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将会如何结束。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将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
血月当空,一片阴云遮蔽着月色,仿佛被血染红的天空令人心生不安。远处传来阵阵海浪声,夹杂着码头上商贩们的叫卖声,那霸港的夜晚依旧喧嚣。
山本清端坐在岩石上,目光倨傲地望着天空。身边的士兵仔细地为他穿戴着那件引以为傲的南蛮胴甲胄,每一根皮绳都被细心地系紧。胸前几个浅浅的弹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是他与洋人交战时留下的荣耀印记。
“这些唐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山本清轻蔑地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他伸手抚摸着胸前的弹痕,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就连洋人的火枪也奈何不了我这身铠甲,区区唐人,又有何惧?”
身旁的小姓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大人,属下斗胆进言。此次行动未经桦山家老允许,若是”
“八嘎!”山本清猛地转身,抬手就要朝小姓脸上扇去。但在看到对方那张年轻的面容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山本清缓缓放下手,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我们是武士,是守护武道之人。桦山大人为难之处,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当分忧解难。”
几名武士跪坐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