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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突然脚下一空。
崖边松动的石块轰然塌落。
“阿蕴!”周重云纵身扑来,染血的大手死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宁舒蕴悬在半空,仰头看见他大半身子也探出崖边,青筋因用力而暴起。
血水顺着周重云的手臂滴在她脸上,温热而咸腥,像一场猩红的雨。
崖上的黑衣人见状,纷纷举起刀剑,想给他们最后致命一击。
宁舒蕴看着周重云背后闪烁的寒光,突然笑了。
她猛然抽出了被男人握住的手腕,无声道:“对不起”
其实宁舒蕴真的很怕死的,但她这人也素来恩怨分明,周重云护她到这般田地,宁舒蕴于他只有感恩,所以她不想连累这个好心的男人。
好好活着吧,没了她这个拖累,凭他的身手,一定能从这群人手中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宁舒蕴下坠的瞬间,周重云奋力向前一跃抓住了她。
宁舒蕴瞳孔骤缩,看着他随自己一同坠入云雾。
在呼啸的风声中,她被紧紧按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见他心跳如擂鼓,混着模糊却坚定的低语:“别怕”
冰冷的潭水灌入口鼻时,宁舒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意识模糊间,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始终环着她的腰肢,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湍急的水流中,她的后背数次撞上尖锐岩石,却都被那人的身体隔开。
不知过了多久,宁舒蕴被一阵刺痛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半趴在岸边浅滩上,月白骑装早已被潭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而周重云就躺在身侧,一只手臂仍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岸边的树根,指节泛白。
“周重云!”宁舒蕴慌忙撑起身子,却见男人双目紧闭,古铜色的脸庞惨白如纸。
他背后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
雨水开始淅淅沥沥落下,打在宁舒蕴颤抖的睫毛上。她伸手探向周重云的鼻息,感受到微弱但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时,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这个傻子”她哽咽着去掰他紧握树根的手指,却发现那粗糙的大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宁舒蕴咬着唇,费了好一番功夫,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拖上岸。
她纤细的手指被磨出血痕,绣鞋也不知何时丢了一只,露出染血的罗袜。
雨势渐大,宁舒蕴环顾四周,在朦胧雨幕中隐约望见不远处山壁上有个黑黢黢的洞口。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弯腰去扶周重云,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这具精壮的身躯。
所幸四周有根断了的大树枝,宁舒蕴颤抖着解开他的腰带,绑在自己手腕上,另一头系在树枝上。
她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拖拽。
粗粝的树枝磨破了她娇嫩的掌心,血水混着雨水滴落在地上,又被迅速冲散。
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宁舒蕴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当她终于将周重云拖进山洞时,整个人已经虚脱地跪倒在地。
洞内阴冷潮湿,但总算避开了瓢泼大雨。
宁舒蕴哆嗦着解下周重云湿透的外衫,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伤得这样重……”宁舒蕴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后背受的那三十道鞭伤,他身上又添了数道刀伤,甚至左肋下还有一道箭伤,箭头折断在体内露出短短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