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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下面具和最后的懦弱,这才是真正的我。
……
用过膳后,即墨夜便与白染他们分道扬镳,回夜王府,去准备白奕初朝堂之上说的那些要求了。而白奕初,则是带白染来到了一座宅子前。
背对着白染的白奕初走到了一座宅子跟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白染及时的刹车才没有撞上他的背,白奕初侧眸:
“九婴。”
白染下意识的抬眸,“嗯”了一声,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兄长的声音,好温柔……虽然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这座宅子,是白家旗下的房产之一。”白奕初抬眸,指着他们眼前的宅子淡淡的道,“位于燕京最繁华却较为清静的地段,坐北朝南,宅子的四面环树,树可敝人,四面八方皆有白家的死士暗卫把守。”
蓦地,白奕初顿了顿,别有深意的道:
“你无需再担心,有人监视你。”
白染一噎:“兄长你……都知道了?”说完白染又觉得她这句话问得好生无厘头,也好生傻气。凭白家的实力和兄长的手腕,她的事一调查便知,兄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九婴。”白奕初轻若未闻的叹了一口气,面上难得的有了几分笑意,他眉目含笑,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白染茸茸的脑袋,“你长大了。”
那个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小女孩儿,已经不再了。而取而代之的是白染,已经不是曾经的白九婴了。
要知道,白奕初向来是不苟言笑的。
白染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年冰山融化,化成温雪柔风一笑,似乎恍惚了那么一瞬间的眼睛,她不由得看呆了,原来,兄长也会笑得这么温柔啊……
她眨了眨眼,也没去理被揉的凌乱的发丝,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长大了?”他不是经常说,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不点吗?
“没什么。”白奕初抿唇收回了手,面上笑意敛尽,仿若方才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笑颜,只是白染的错觉一般。
“对了。”白奕初从袖中拿出一支箫,连同宅子的房契一起递给了白染道:“若是危难时刻,吹奏或打破这把箫,麻烦自会有人来替你解决。”这是兄长,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虎狼之争,但愿真的能如你所说。
初心不改,少时依旧。
白染接过房契和箫,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轻轻的扯住白奕初的衣袖:“兄长你……要走了吗?就不能在燕京多留些时日吗?”
白奕初摇了摇头:“九婴你要明白,我是将军,亦是白家嫡长子。”含不尽之意,尽于言外。
白染敛眸,微微隐去了眸中的暗色,她又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是啊,白奕初不仅仅是她的兄长,他更是一个将军,一个家族之子。
他还要镇守边疆,还要处理家族大大小小的事务,他不得不背负起所有的重担,他是一刻也不能多留的。一天时间,已是极限。
此一别。
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啊……
白染再抬眸时,眸中深黯褪去,笑颜依旧明媚如画:“好,兄长定要等阿染回楼兰呐,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给阿染备酒。”
还惦记着酒?某人上次喝得酩酊大醉胃疼了三天三夜的教训,还没让某人长记性吗?——白奕初抿了抿干涩的唇,刚想开口如往常一样。
可是,千言万语的呵斥到嘴边,却只化成了无声的一句“嗯”,轻描淡写一个音调,无力而沉闷。
他终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白奕初缓缓地转身离开了。他走得很干脆,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似乎这位不苟言笑的哥哥,没有一丝留恋。
可当白奕初方走出三步,便到了一个拐角处。转角处,白奕初轻微一个侧身,在转身时似乎向后瞥了那么一瞬。
下一秒,那一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就那么一眼。
却成了白染眸中刹那的永恒。
自白奕初走后,那批不菲的嫁妆,便悉数被抬到了白染的宅子,嗯,现如今这个宅子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是它新的主人为它所取的。
唤作——青衫染墨。
时间过得似乎格外的快,快到白染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这不,一晃眼,便到了三日之后的祈雨。说来,大旱已至。
别看燕京依旧繁华,影响不大,可是燕国江南地带可就惨了,水域大面积干涸,靠天种田的农民百姓颗粒无收,偏生徭役赋税繁重还交不起,连温饱、衣食住行,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这场祈雨。
所有的人都在等。等了整整三天,有的人为了等一个真假,有的人只为等一个希望。而白染等的,仅是一个答案。
这天,午时三刻,天坛——
有时候白染是真心觉得,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眼前的景,怎么说呢……这个圆盘一望空阔?这个天坛又大又圆又空无一人?这个露天圆盘脚下的地,热的烫脚?
貌似都不怎么合适。
状难描之景,如在眼前。那便不写好了,毕竟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言喻的。
白染一身圣洁的白袍,披头散发,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散下,更衬得肌肤如玉,明眸皓齿。她特意嘱咐了,祈雨之时天坛只可有自己一人。不得有人擅闯以免打扰祈法。
所以连皇上都在天坛外的大殿候着。禁卫军更是将天坛外围守了一圈,白染刚踏上天坛的那一刻,便看见了那道虚影。
似乎一切在那一刻,如梦初醒。
“你来了啊……”
毒辣的太阳之下,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
那道虚影缓缓转过身来,那面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光滑白皙,但皮肤却白得毫无血色,那瞳孔红得如刚汲了鲜血一般,黑发白肤血红瞳。
明明模样是一个八岁、精致的如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儿,身高不及白染腰际,可她的声音,却如同一个耄耋老人般,沙哑暗沉,饱经风霜。
白染毫不惊讶有人在这儿,因为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这个人,她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谁?”
那女娃娃桀桀一笑,露出那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却显得格外悚然:“冥阴之境掌管者,冥孟,世人称我为——孟、婆。”
她刻意放慢了语调。
沙哑如树皮一般的声音,让白染听得格外不舒服,“既然托梦与我因我来此地,便直说寻我何事罢。”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在这里跟冥孟耗。
“桀桀桀桀……”
明明太阳烈的刺眼,可她笑得阴暗,一笑背脊似乎有一阵阴风划过,寒气从脚底蔓延上来,白染不由得心下喟叹一声——终于不烫脚了,这滋味儿,忒凉爽!
“姑娘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一句话?”冥孟不知何时,突然闪身到白染的身后,在她耳畔如恶魔撒旦般轻启朱唇,“你啊,命数未尽……”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条竖线。
眼前猛地一黑,不知怎的,白染便倒了下去。
烈日炎炎,大旱已至。
偌大的天坛,竟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