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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宇又做那个梦了。
在那个冰天雪地里,他的生母为保全他的性命,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向他的父亲做赌注。
与此同时,杨天宇被人狠狠按踩在雪地里趴着,关节都断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甚至他连哭喊的权利也被他的父亲夺去,连像样的“咿咿呀呀”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生母跪在他面前里,一下接一下向着坐在高位的父亲和母亲磕头。
闲散的雪。
沉默的地。
红日的血。
“善儿是无辜的。必定做不出如此下贱之事,那都是他们侯家与他的小妾联手残害善儿,他们想让善儿背负莫须有的骂名。若大人不愿相信,那妾妇愿用一命抵善儿一命。请求大人对善儿网开一面,留善儿一条性命。”
又一下,生母的头重重朝着雪地磕去。
杨天宇在旁边动弹不得,他的泪水早已流干,嘴里无声地呐喊着。
他在祈求生母不要抛弃尊严的下跪。
他在祈求生母不要在乎他低贱的命。
“善儿?”
那位杨家的大家长,同时也是杨天宇的父亲开口,轻笑一声:“你还擅自给他取了名。善?你想让他记住什么,‘人性本善’,还是想让他保持‘纯真善良’的本性?”
父亲站起身,端起桌上滚烫的茶水,沿着杯沿抿一口,缓步走到檐廊处。
生母正对正堂,在檐廊下跪着。
啪。
茶杯摔在石阶上,滚烫的茶水溅射在生母脸上和头上。哪怕被滚烫的茶水和膝下冰凉的雪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生母却仍是没有一丝动摇。
杨天宇想喊叫一句“快躲开”,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他憎恨自己的弱小。
杨天宇扭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父亲。
这是对他父亲唯一的反抗手段。
他的那位父亲,也在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眼中没有一丝对于亲生孩子的怜悯与慈悲,那似乎就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父亲一甩袖子,转身穿过整个厅堂,重新坐回主位。
他身边,一个矮小的男子一直在笑。
笑什么呢。
嘲笑杨天宇和生母的愚蠢。
嘲笑生母的不自量力。
嘲笑杨天宇的蚍蜉撼树。
父亲斜眼看向男子,男子瞬间止住笑声,毕恭毕敬地对父亲行礼并谦卑道:“父亲。”
他与杨天宇同父异母。
与父亲一同坐在高位的,那位杨天宇明面上要唤作“母亲”的人,便是那个男子的生母,她此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垂眉低眼,不像身边的两位男子一样有气势。
父亲问身边的男子:“瑞泽怎么想?”
男子回复:“父亲,儿子认为如果以儿子现在的功绩还入不得圣上的眼。不如让这个,‘善儿’,代替儿子去外挣取功绩,待至以后才能利用他的功绩顺利进入朝廷成为父亲您的助力。”
无耻小人!
杨天宇咬牙切齿。
“既如此。”
父亲看向狼狈的杨天宇。
“我留你一条性命。你这‘善’我看以后也就用不到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被逐出杨家祖籍,此后将为我家瑞泽奔赴塞外,去挣得战功。你在幼时也只是偷读书籍,肚里光有墨水却没有半分拳脚功夫,那就先送往那个地方,磨磨你的功夫和性子,一年后再启程出发。”
那个地方……
杨天宇知道是哪儿,但去那里和直接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而杨天宇的生母,听见自己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不停磕头道谢:“妾妇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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