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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县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洒出一半在官袍上,原本悠然的姿态瞬间瓦解,“砰”的一声放下茶盏,猛然起身,指着夏温娄道:“无知小儿,你岂敢……”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施施然坐了回去,冷哼一声:“你当臬台大人是什么人?岂会听你一个无知小儿胡言乱语。”
夏温娄不卑不亢道:“大人可以选择不信,继续对我舅舅刑讯逼供,咱们自此结下死仇。也可以选择相信,就此罢手,当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胡知县心下打起鼓来,看夏温娄这泰然自若的模样,他也不确定起来,“既然你说臬台大人会来,那他什么时候到?”
“不出三日便会到,大人该不会等不起吧!”
三日时间并不长,只是胡知县想,事情已经开始做了,这时候回头不是晚了吗?
夏温娄似乎察觉到他的顾虑,便软了口气:“小子知道大人也是受人蛊惑蒙蔽了,只要大人肯配合还卢家一个清白,卢家也不会得理不饶人,绝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举。”
胡知县仔细想了下,他的确是被人诓骗入了这个局,明面上他担的风险其实是最大的,可暗地里的好处他却只能拿少部分。如果卢家真的找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那他为了点蝇头小利丢了乌纱帽可不值得。
他掩嘴轻咳两声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样吧,你们找个大夫一起过去看看卢策安吧。大牢里阴暗潮湿,怕是他身子禁不住会染上风寒,让大夫给他开些药。”
夏温娄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厌恶,欠身恭敬道:“多谢大人。”
在所有人离开后,胡知县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他有种直觉,夏温娄没有骗他。虽然他不清楚一个几乎从未走出过安县的少年怎么会认识臬台大人。但如果是真的,他该如何为自己寻找退路?
想的出神时,师爷忽然带进来一个蒙着面、身披斗篷的人,待那人取下面巾,胡知县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帮你解决麻烦。”
夏温娄和卢老太爷带着济世堂的坐堂杜大夫一起去大牢探望卢策安。踏入县衙大牢,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透过高处狭小且满是污垢的通风口洒在地面上,隐隐映照出地面上常年累积的青苔,滑腻而又冰冷。
牢房的四壁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块的缝隙间布满了暗绿色的霉斑。角落里,一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稻草随意地散落着,这便是囚犯们的“床铺”,上面还隐约可见不知名的小虫在肆意爬行。
夏温娄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身后的牢门关上后,顿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而压抑,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尽力气。他只是站一会儿,浓烈的腐臭气都让他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也不知从小金尊玉贵的卢策安受刑后,如何在这地方忍耐下来的。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卢策安的情况不会好,但真当看到的那一刻,卢策安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还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眸和内心,他的双眼瞬间被怒火点燃,双拳紧握,尚短的指甲,于掌心刻下了一道道深痕。
杜大夫打开药箱,有条不紊的给卢策安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夏温娄和卢老太爷在一旁沉默的打下手,两人都红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卢策安已昏死过去,时不时会发出两声呓语:“我是冤枉的,我不认罪。”
卢老太爷想拍拍儿子告诉他不用怕,没事了,但卢策安满身是伤,让他无从下手。夏温娄满心的怒火与憋屈无处发泄,走到墙边一脚踹了上去,墙皮簌簌剥落,露出了里面斑驳且潮湿的砖石。
正欲多踹两脚发泄时,身后传来一道阴森可怖的声音:“夏公子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此放肆!这牢狱之地,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胡知县慢悠悠地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冷漠而阴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身官服在这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压迫感,死死地盯着愤怒的夏温娄。
夏温娄转身,挺直腰背,双眼如炬般瞪向胡知县,毫不畏惧地回道:“本来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这儿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之地!我舅舅何罪之有,竟被你们这般残害!”
胡知县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放肆小儿!卢策安忤逆国法,罪无可恕,岂容你一小儿在此信口雌黄!这牢狱之地,便是专治你等狂徒,若再敢张狂,休怪本官刑罚加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一甩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毒。
从看到胡知县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夏温娄就知道胡知县是打算为了前程破釜沉舟搏一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变卦。既然彻底撕破脸,那也无需再客气。
“国法?你们这群蠹虫,不过是拿着国法的幌子行一己之私罢了!我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怕你们这些手段。”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知县。卢老太爷被外孙的胆大妄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说些什么,可发觉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胡知县似是恼羞成怒,面皮涨红,高声喝道:“来人!将这狂悖之徒给本官拿下,此子目无官长,公然在本官面前放肆,此乃大不敬之罪!今日本官就要好好教教他规矩!”
卢老太爷将夏温娄拉到身后挡在前面:“大人,我这孙儿年少不知事,您何必跟个孩子计较。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他这一回。”
胡知县桀桀一笑:“晚了。他公然藐视本官,若是不给他个教训,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本官今日就做件好事,赏他二十大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以免日后不知死活闯出更大的祸来。”
卢老太爷听闻,脸色骤变,忙道:“大人,温娄还只是个孩子,这二十大板打下去,怕是会要了他的半条命啊!大人若要罚就让老夫替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