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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嗯?”
枫可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却始终没有等来爆炸性的枪火——总不能是枪膛里的这颗子弹今天休假了吧?
她耸了耸肩,倒是不急不忙地退去膛内的子弹,将它丢到了上衣的口袋里,拉动手中的枪栓,再给换上了另外一颗弹药。
这种事对她来讲并不算新鲜,毕竟她现在使用的所有补给几乎都来自于这个世界——这个正在逐渐死亡的世界。
这些从报废哨站和废弃军事基地收集来的玩意儿应当要比枫可太爷爷的年纪还要大,即便先前再如何精心地保存,也总有废弹因为各种原因不可避免地产生——她并不如何在意这些小问题,因为在这颗蛮荒星球上生活就必须得学会接受时常出现的不合人意的现实。
妄图在这儿追求事事完美的人脑子八成都有毛病——啊,这仅代表她的个人意见。
枫可擦了擦眼睛,蹭掉黏在睫毛上的冰晶,再一次将步枪瞄向了丧尸。
这家伙早发现了她,可周遭的低温让它的身体变得极度僵硬发冷,挺直的两条腿几乎就是在雪地上一步一步蹭过来的。
它很有毅力,而且未被坑洞外头的暴风直接冻成冰雕又实在是个奇迹。
枫可喜欢奇迹,但不喜欢丧尸,尤其是这个无礼的家伙正打算吃掉她,自私地想要以此暂缓折磨它的永无止境的饥渴。
“嗬——”
丧尸努力划拉着两条冻得结实的腿,大张的嘴里喷出腐朽的气息,依附着冰雪的模糊丑脸上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肉食的贪婪和欲望。
它很饿,枫可当然知道,因为她也很饿,饿到肚里的肠与胃都已经扭成一团了——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该同它的恶脸一般狰狞吧?
但食物是得靠自己去争取的,不是吗?
所以枫可不会留手,也没必要留手,她在丧尸接近自己前后退了两步,飘忽的视线直直越过了它伸出的嶙峋枯爪,定在了它冷冻的脑袋上。
“你长得可真难看——”
在开枪前枫可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咔嚓——
枪还是没响。
这下倒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聪明人做事向来都是有第二手准备的。
所以枫可收起了自己的“幸存者”先生,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闪烁有寒芒的匕首。
“嘿!”
她挥了挥手,充分吸引了这傻瓜的注意力,并在它扑到自己身上前灵敏地滚到了另一侧,伸出腿在丧尸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使它仰面扑倒在雪地里,溅起了一片浅浅的浮雪。
这纯粹是欺负它动作迟缓又蠢笨,但枫可心里是不会因这种下流的对战方式而产生什么心理负担的。
在丧尸用残缺双臂将身躯从地面上支撑起来之前,枫可就已经跳到了它的背上,握着玻璃钢匕首使劲扎入了丧尸的后颈里。
被冰雪冻住的皮肉很坚实,但依然无法阻挡这柄由刀艺大师精心打制而成的艺术品。
她一向都只要最好的——在她还没来到这颗星球之前。
这把精雕细刻、握把处融有千层华美金纹的短匕在到她手上前一直叫“龙吻”,但她不喜欢这个花哨的名字,所以她之后只管它叫做“玉米”。
噢,在这个时代,人类种植培育的转基因玉米大多是浅蓝色的,瞧着会同玻璃钢通透的靛青色有些像——只是颜色会有一点点像而已,一般来说,普通人都是不会把一把闪着寒光的泛蓝短匕联想成一根转基因玉米棒子的。
被割断脊椎的丧尸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响,成了雪地里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压在丧尸背上的枫可等待了一会,确定这家伙彻底死亡后才放心地站起身来。
她随手耍了个刀花,将“玉米”别回了腰带,仔细地打量起这名天上掉下来的不速之客。
一顶脱线的针织帽、一套褪了色的破烂衣裤,还有绑在它身后的大背包都再清晰不过地表明它曾是一名无所畏惧的登山客——这个丧尸应当非常古老了,甚至有可能在毁灭这颗星球的战争爆发前就因为事故永远埋葬在了这座雪山之中。
至于为什么枫可敢认定它是个古代丧尸,那是因为她实在不相信现在还有人能在饥恐交迫中诞生出此般闲情逸致去爬山看水、登山望远。
可按理来说它早就该在文明崩溃的悠长岁月里腐烂化解了才对,只是它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偏又保存完好,瞧着像速冻的新鲜海鱼般丰满生动——真奇怪。
要知道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地带,每年也总会迎来短促却温暖的夏季的——那它是从哪儿来的?更北方的永冻极寒区域吗?
那它应该走了很远很远吧,在清淡的白冷日光下艰难行过潮湿而无尽的冻土苔原,又在极地的璀璨星耀中蹒跚穿越稀疏生长于黑土上的寒带灌木。它踩踏尖锐的碎石、拨去阻路的树枝,寒风和暴雨没能让它倒下,林间回荡的啁啾鸟鸣便是它无上的赞歌——究竟是什么东西呼唤它前来的呢?这真是一个值得人去思索的好问题。
枫可向来不擅长思考,相比起那些叫她发困的高深难题,她更关心的一般都是去哪玩、吃什么之类的无聊的琐碎东西。所以她粗暴地一把扯下了丧尸的黑色背包,却痛苦地发现这不知道被雨水泡过多少次的大包底下早烂出了一个大洞——不管里头曾经装过多少好东西,它们都早在过去的长途中一点一点地漏光了。
枫可翻了好几遍,最后只能将这个冷硬的、空瘪的破玩意儿丢到了雪坑的角落里。不过丧尸的身上倒还有点有用的东西,至少它肩上那一大团卷起的绳子看着就还算靠谱——大概吧。
枫可卸下了它,拿在手里用力抻了抻——绳子的强度比她想象得好一些,虽然外层因为长时的风吹日晒有些开裂发脆,但想来对折使用的话供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士上下攀爬应当问题不大。
随后枫可将视线转移到地上零散分布的骨头上去,想要在这些酥脆的烂东西里找到合适的部件,用来同手上的绳子组合为一个简单的钩爪。
蹲在地上拍打挑拣了一会儿,她最后选定出了两块比较坚硬的骨头,这大概是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留下的下颌骨被她一起从中间捆绑缠接成了一个次方符号的双边箭头形状。
为了保证它们的连接处足够安全可靠,枫可特意用登山绳在连接处反复绕接了数圈,使它至少在看上去还算是牢固。
她挥使着这粗制滥造的钩绳只反复抛丢了几次就勾牢了雪坑外的什么东西,搓了搓手,枫可尝试着向上攀爬了半米便松手又跳了下来——外头的风雪虽然看着小了些,但在如此昏暗的冷夜里赶路实在不是多么聪明的选择,倘若因此在雪地里迷了方向,那才是真正的、彻底的完了蛋。
为了自己,同时也为了临时避难所里那两位昏迷的好心人着想,她还是决定暂时停下过于匆忙的返程脚步,待到第二日天明时再从这破洞里出去。
由于缺少需要的工具,“幸存者”先生无法被她拆开仔细检查,但枫可随后又尝试进行的几次失败射击却使她明白先前两次激发未果应当都不是子弹的问题。
或许是哪里摔坏了,也可能只是撞针被震松了,谁知道呢?
洞穴-里倒还意外地暖和,可恶的内陷结构虽然困住了她,但同时也阻隔了外界盘旋的大风与雪花,使内部的空气保持着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
可她依旧很冷。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夜袭,孤身一人的枫可并没敢随心地熟睡过去,只是握着匕首缩在角落里假寐,以这种低效率的方式回复白天所消耗掉的体力。
在半睡半醒之间,枫可做了许多连串的、怪异的梦,有些轻松不羁、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些又令她的心脏怦怦发跳、突然在恐慌中冻醒。当她再睁开眼时,澄澈的宁静天空反倒令她一下有些恍惚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天晴了,是时候回去了。
她背好了自己不多的行囊,抬头向外面望去。
那洞外的阳光正好,清淡里含有怡人的脉脉温情。清新空气中零散滑下的小雪花儿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盖住了地上那具沧桑的尸体,此时也正可爱地想要遮住她仰起的脸。
但它们太小了,这也注定了它们同样小小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
希望不要在半空中跌下来。
她将双手绕握在对折的粗绳上,心里暗暗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