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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空静立在窗前，望着东方天际线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鱼肚白。距离日出还有不到一小时，距离他与散兵的约定——更近。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羽毛印记，那里传来阵阵温热，仿佛在催促他做出决定。身后，派蒙正在收拾最后的行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全然不知她的圣子朋友正面临怎样的抉择。
&34；派蒙。&34；空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坚定。
&34；嗯？&34；小精灵转过头，怀里抱着一堆空平时喜欢的书，&34；怎么了？&34；
空深吸一口气：&34；如果我告诉你我可能不会按大祭司的计划前往北境，你会怎么做？&34；
派蒙手中的书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翅膀僵在半空：&34；空你在说什么？&34；
&34；有人告诉我北境的净化仪式是个陷阱。&34；空选择性地透露部分真相，&34；我的天使血脉会被利用来打开天界之门，而代价是我的生命。&34；
派蒙的脸色变得苍白：&34；谁告诉你的？那个恶魔？&34；她飞近空，声音压得极低，&34；你相信一个恶魔，却不相信圣殿？&34；
&34；我不确定该相信谁。&34；空苦笑，&34；但我知道，这件圣袍&34；他指了指整齐叠放在床上的白色华服，&34；它不仅仅是仪式服装。每次我靠近它，天使印记就会灼痛。它在束缚什么或者标记什么。&34；
派蒙沉默了很久，久到东方的天色又亮了一分。最终，她抬起脸，眼中噙着泪水：&34；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被锁在一个金色的笼子里，而笼子正在融化。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34；她擦了擦眼睛，&34；如果你决定离开，我会跟你一起。即使要去地狱也行。&34；
空的心被这质朴的忠诚狠狠撞了一下。他弯腰抱起派蒙，轻轻抚摸她的头发：&34；谢谢你，派蒙。我们不去地狱只是暂时离开圣殿。&34；
计划很简单——趁着黎明前的混乱，避开巡逻的圣骑士，前往西门与散兵会合。空换上一件普通的白色旅行斗篷，将派蒙藏在宽大的口袋里。他最后环顾这个居住了十年的房间，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蓝铃花上。嫩绿的茎叶在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向他告别。
&34；走吧。&34；空轻声说，推开了房门。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火炬投下摇曳的影子。空轻车熟路地避开几个固定岗哨，沿着仆人使用的窄梯下到一层。西门就在厨房仓库附近，这个时辰应该只有一两个守卫。
然而，当空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他的血液凝固了。
大祭司阿扎尔站在西门前的空地上，背对着他，银白长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捧着的正是那件白色圣袍。
&34；我一直在想，&34；阿扎尔没有转身，声音却清晰地传来，&34；为什么岩神摩拉克斯会突然出现在圣殿花园。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来警告你的。&34；
空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他转头，看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圣骑士，每个人都手持闪着寒光的长矛。
&34；不必害怕，圣子大人。&34；阿扎尔终于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34；你仍然会前往北境，仍然会完成你的使命。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调整。&34；
他抬起枯瘦的手，五指张开对准空。黑色的能量从指尖涌出，如同活物般向空扑来。空本能地抬手阻挡，锁骨处的羽毛印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屏障。
&34；有趣。&34；阿扎尔眯起眼睛，&34；天使印记已经开始觉醒了。不过没关系，这反而会让仪式更加完美。&34；
他另一只手突然做了个复杂的结印动作。空感到口袋里的派蒙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34；派蒙！&34；空低头看去，只见小精灵蜷缩成一团，眼睛翻白，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
就在空分心的瞬间，黑色能量突破了金光屏障，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七窍。空想尖叫，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想挣扎，却发现四肢不再听从使唤。最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推挤到一边，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牢笼——他能看，能听，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34；很好。&34；阿扎尔满意地看着空的眼睛失去神采，变得空洞，&34；从现在起，你将完全服从我的命令。至于你的小精灵&34；他打了个响指，派蒙停止了抽搐，茫然地飞出口袋。
&34；派蒙？&34；阿扎尔温和地呼唤。
派蒙眨了眨眼，表情恢复了平常的天真：&34；大祭司大人？我们我们该出发去北境了吗？&34；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空异常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34；是的，亲爱的。&34；阿扎尔微笑，&34；圣子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去通知祭司团，我们按计划启程。&34；
&34；好的！&34；派蒙欢快地应道，飞走了。经过空身边时，她甚至开心地挥了挥手：&34；一会儿马车上见，空！&34；
空在心中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绝望地看着派蒙飞远，意识到阿扎尔不仅控制了他的身体，还篡改了派蒙的记忆。
&34；别这么难过，圣子大人。&34；阿扎尔走近，亲手为这具空壳穿上那件白色圣袍，&34；你将成为连接天界与人间的桥梁，这是无上的荣耀。&34；他在空耳边低语，气息冰冷如蛇，&34；至于那个恶魔他很快就会明白，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多么愚蠢。&34；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圣殿尖顶上时，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空——或者说空的身体——被安置在一辆白色马车的华盖下，派蒙坐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地说着路上可能看到的风景。大祭司骑着白马在前方引路，两侧是十二名高阶圣骑士。
队伍缓缓驶出圣殿大门，向着北境进发。空透过&34；牢笼&34；看着这一切，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他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队伍后方传来。空听到熟悉的嗓音在怒吼：&34；空！&34；
散兵。
他如同一道紫色闪电冲进队伍，击倒了两名试图阻拦的圣骑士。今天的他没有戴那顶标志性的宽帽，紫色长发在晨风中狂舞，眼中燃烧着空从未见过的怒火。
&34；放开他，阿扎尔！&34；散兵的声音如同雷霆，&34；你以为你那点把戏能骗过我？&34；
大祭司只是冷笑一声，做了个手势。空的&34；身体&34；自动站起，走到马车边缘。当散兵看到那双空洞的金色眼眸时，他的表情凝固了。
&34；空？&34；散兵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34；是我你答应过要跟我走的。&34；
空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却是阿扎尔操控的声音：&34；退下，恶魔。圣子不会与黑暗为伍。&34；
散兵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摇头，声音几乎是一种恳求：&34；不你在他意识里下了禁制。空！听我说，你必须反抗他！用你的天使之力！&34；
&34；攻击。&34；阿扎尔淡淡地命令道。
空的身体抬起手，一道纯粹的光明能量射向散兵。恶魔勉强闪避，但左臂还是被擦伤了，紫黑色的血液溅在泥土上。
&34；空！&34；散兵再次呼唤，声音中的痛苦让被困意识中的真正空感到心如刀绞，&34；我知道你在里面！求你了战斗啊！&34；
但回应他的只有又一道毫不留情的光束。这次击中了散兵的右腿，他单膝跪地，咬牙忍住没有惨叫。
&34；可怜的恶魔。&34；阿扎尔驱马来到前方，&34；爱上了不该爱的存在。百万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34；
散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34；你你知道？&34；
&34；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34；阿扎尔俯视着他，&34；比如我知道你是谁，斯卡拉姆齐。堕天之前的天使长空的恋人。&34；
这个信息如同雷霆击中了被困意识中的空。百万年前的恋人？散兵曾经是天使？
散兵——斯卡拉姆齐——挣扎着站起来，眼中的紫色光芒变得异常强烈：&34；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不会再次失去他。&34；
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向马车，但阿扎尔早有准备。六名圣骑士同时掷出特制的银矛，组成一个牢笼将散兵困在其中。那些矛上刻满了对恶魔特制的符文，散兵每触碰一次，皮肤就会灼烧出黑色的痕迹。
&34；看着吧，堕天使。&34；阿扎尔冷笑，&34；看着你爱的人如何成为打开天界之门的钥匙。这一次，你将亲眼见证他的毁灭。&34；
队伍继续前进，将困在银矛牢笼中的散兵抛在身后。空透过&34；牢笼&34；最后看到的，是散兵绝望伸出的手，和那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34；空——！&34；
马车内，派蒙疑惑地看着&34；空&34；脸上滑下的泪水：&34；空？你怎么哭了？&34；
&34；灰尘进眼睛了。&34；阿扎尔操控的空回答道，声音机械而平板。
&34；哦！我给你吹吹！&34；派蒙凑近，轻轻吹了吹那双金色的、不再有灵魂的眼睛。
队伍向北行进，穿过田野和森林，距离圣殿越来越远。空在意识牢笼中疯狂挣扎，却无法突破阿扎尔的黑暗魔法。只有锁骨处的羽毛印记偶尔闪烁金光，证明真正的他还在那里，还在战斗。
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圣殿门外，散兵终于挣脱了银矛牢笼。他跪在尘土中，紫黑色的血液从数十处伤口渗出，但眼中的火焰从未熄灭。
&34；等我，空。&34；他对着远去的队伍低语，声音嘶哑却坚定，&34；这次我一定会救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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