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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茂东在一旁看了略有不满，岳父来了不是先关心人，而是先检查四肢是否健全。
孙茂东心里难受，忍不住开口：“我说老爷子，您姑爷躺在床上，您不关心一下，掀人家被子干嘛？”
吴珊珊瞪了孙茂东一眼。
孙茂东气不过，继续说：“怎么着啊？合着我兄弟要是残了，您还得把闺女带回去，逼他们离婚吗？”
孙茂东的声音不大，沈砚刚吃了药，睡得沉。
苏宝山听见了，偏头看向孙茂东，质问他：“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儿，大战一触即发。
“爸，我求您，别在这儿，沈砚还在休息。”苏清荷可以理解父亲的苦心，但却不认同父亲的做法。
吴珊珊忙上前拉住孙茂东，生拉硬拽将他带出病房。
从病房出来，孙茂东的脸色难看极了，“什么人啊，人来了先检查沈砚四肢是否健全，我兄弟还没死呢，来不来他先嫌弃上了。别说沈砚四肢完好，就算沈砚真有那一天，京城里想嫁给他的姑娘也要从国贸排到故宫。他闺女能嫁给沈砚，那是几辈子烧高香烧来的，还不知足。呸，什么东西。”
吴珊珊知道孙茂东是因为沈砚受伤心里难受，恰好被苏清荷的父亲一刺激，这难听的话就开了闸了。
“茂东，消消气。”吴珊珊安抚他的情绪。
孙茂东还在等她后面的话，哪知吴珊珊直接封口了。
“嘿，今儿是怎么着啊，我还以为你得替那老头儿说话，好好给我上一堂尊老爱幼的思想政治课呢。”
吴珊珊心说，我倒是想，但我又不傻，你在气头上，我才不去踩雷，倔驴就得顺毛摸。
吴珊珊叹了口气，安抚他：“茂东，我理解你，我也觉得，苏伯父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孙茂东一听，眉毛竖起来，“那是过分吗？那是没良心。沈砚对他闺女多好啊，好到就差打个板儿供起来了。”
吴珊珊不置可否，在这一点上，她也同意孙茂东的看法。沈砚对苏清荷的好，没法儿说，说不完。凭良心讲，这件事上，她没法帮苏清荷的父亲说话。
病房内，苏宝山被孙茂东揶揄了几句，心里不痛快。苏清荷怕吵到沈砚休息，将父亲推到了里间。
沈砚住的是特护病房，里间用作会客室。空间不大，但私密性还可以。
“爸，您刚刚不该那样做。”关上门，苏清荷第一句就是替沈砚抱不平。
苏宝山刚被外人呲哒完，转头又被自己的女儿埋怨，情绪积聚到了顶点。
苏宝山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压低嗓音：“苏清荷，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我那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怕万一有个好歹，你跟着他受罪。”
秦凤玉站在一旁，想要从中斡旋。苏清荷直接开口，打断秦凤玉施法。
“妈，您先别说话，我有些话要跟爸爸讲清楚。”苏清荷的表情格外严肃。
苏宝山在小沙发上坐下来，“让她说，我倒要看看，闺女是怎么教训父亲的。”
秦凤玉瞪了苏宝山一眼，“闺女可没说要教训你，你少在那颠倒黑白。”
苏清荷没心情去抠字眼，她现在只想跟父母讲清楚。
苏清荷拉了把椅子，坐到苏宝山对面，语气很平淡，表情很严肃，“爸，我知道，您刚刚的行为也是一时心急。我也知道，您是为我着想。”
苏宝山没好气儿道：“你知道你还帮着外人气你爸。”
苏清荷：“我知道，并不代表我认同您的做法。”
苏宝山眼睛一横，作势起身。秦凤玉咳嗽了两声，给他使眼色。苏宝山按捺自己的情绪，又坐了回去。
“爸，我没有批判您的意思。我理解您，但不认同您，这是可以共存的。而且，有件事，我要跟您，跟妈，都讲清楚。
这辈子，无论沈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我都不会离开他。就算他真的残疾了，又或者痴了，傻了，哪怕是疯了，我都不会抛弃他。
我们在结婚前发过誓，这一生，只许给对方一人，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苏宝山嗤笑，反问：“你对他情深义重，他对你呢？”
苏清荷语气笃定，“他对我，只多不少。”
秦凤玉也跟着提问：“闺女啊，妈妈理解你们新婚夫妻，感情很好。但我跟你爸爸，也要为你的下半生考虑啊。”
苏清荷笑了，笑得凄然，“没有沈砚，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半分圆满。”
苏宝山与秦凤玉被女儿脸上决绝的表情震撼到了。
苏宝山别过脸去，嘴里嘟囔着，“傻了傻了，演戏演傻了，电视剧都当真了。”
秦凤玉理解女儿，上前握住苏清荷的手，安抚道：“虽然你恋爱脑，但妈相信你的眼光。而且……”
秦凤玉眨眨眼，“妈也恋爱脑，你这是遗传。”说罢，看向苏宝山，又拍拍女儿的手，“清清，别跟你爸爸一般见识。”
苏清荷点点头，依偎在母亲怀里，“我知道，我没有怪爸爸。”
睡梦中的沈砚，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鲁铭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耳边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去死吧沈砚！”
紧接着，他被鲁铭泽推下悬崖。沈砚没有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是梦。
但下一秒，苏清荷也从悬崖上跳了下来，沈砚顿时惊慌无措。明知道这是梦，但那种恐惧却如此真实。
身体在失重之下不听使唤，沈砚拼命呼喊，“小荷，小荷……”
苏清荷隐约听见沈砚在叫她，蹭一下站起来，推开门向沈砚走过去。
病床上的沈砚，双眼紧闭，眼皮快速抖动，嘴唇颤抖，发出低吟。
“小荷……”沈砚一直在重复这个名字。
苏清荷握住沈砚的手，柔声安抚：“我在。”
沈砚好像真的听到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稳定下来来的沈砚，眉心拧作一团，不多时，苏清荷看见沈砚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泪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消失在发间。
苏清荷的眼圈忽然红了，口中喃喃：“沈砚，你梦见了什么，才会这般伤心。”
是我吗？苏清荷在心里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