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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扬听得心中一震,他少读《庄子》,但直到读博之后始悟《逍遥游》一篇的题眼在一个“大”字上,当时自以为是新见。后读明清之际的大学者林云铭的《庄子因》,方知他早就说过《逍遥游》“通篇以大字作眼”。
颜幼成生于南齐,年不过二十,未见后世研究,却独得此见,比林云铭早了一千多年,甚是难得!
颜幼成被打断也不生气,爽快道:“行!”望向庾易:“庾先生,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等谈完还要跟您讨杯酒喝。”
“好。”庾易伸手一招:“上麈尾。”
麈尾的全称是麈尾扇。
麈是鹿的一种,《逸周书》云:“武王狩禽,麈十有六。”即是此兽。
相传麈鹿一出,群鹿随之,以其尾所转方向为准。
麈尾扇是一种以麈尾毛装饰的长柄扇,刚开始时魏晋名士喜执麈尾扇而谈,盖取麈鹿领袖群鹿之义,以彰风雅,此风渐盛,后来成为六朝清谈时的必用物。
立论人执麈尾,为主,其余人为客,客若问难成功,则夺其麈尾,主若重立新论,亦可夺回。
简单来说,清谈便是麈尾的争夺战。
所以谢星涵败在王扬手下,一直不太服气,说那不是正式清谈,一来话题非三玄之学,二来就是她还没来得及执麈尾立论,结果就被王扬抓住话头诘难,用今天的话,有点“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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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王扬专攻的领域不在庄子学术史,故而见到林云铭的说法合于己心,便甚是推崇。却不知以大字为纲的见识并非独出于林云铭,而是明中后期一些学者的共同认识。比如郭良翰的《南华经荟解》就引过明代学人吴默《庄子解》的说法,谓:“此篇以大字为纲”。
侍者用漆盘呈上一把竹柄麈尾。
庾易看向四人,问道:“谁愿捉此?”
“我来!”颜幼成叫道。
见王扬三人都不说话,庾易便吩咐侍者便将漆盘送到颜幼成面前。
颜幼成伸手去拿,可还没碰到麈尾,却突然停下,手悬在空中。
颜幼成先看看柳憕,再看看谢星涵,最后礼貌性地看了眼王扬,有些心虚地说道:“你们真不要啊?”
柳憕摇头,谢星涵笑而不语,王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幼成鼓起勇气想要拿起麈尾,可一想到有柳憕、谢星涵在侧,实在没有底气立论,便缩手道:“我嗓子有点干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听你们立论吧。”
柳憕微微一笑:“那主讲人就从我们三人中选,四娘子、王兄,岂有意乎?”
王扬、谢星涵都没说话。
柳憕见微知著,道:“既然都这么谦让,那就我来吧。”
颜幼成一听柳憕要来,立马急了:“你不能立论!你一立论,固若金汤,那我们还谈什么?只有认输的份了。”
谢星涵眉头微皱。
柳憕一笑:“‘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世上哪有什么固若金汤的立论?既然有论,就是让人破的。”
“不行不行,汝之盾坚,莫之能陷也!要不”颜幼成看向王扬:“要不让王兄来吧,我还没听过王兄的立论。”
柳憕也想探王扬的底,便顺势道:“那就请王兄——”
王扬行事沉稳,对于出风头这种事一向没什么执念,并且来前打定主意韬光养晦,便推脱道:
“我没什么新论,还是你们来吧。”
谢星涵见三人推来推去,俏脸稍紧,清声道:“拿麈尾来。”
三人立即噤声。
侍者将麈尾呈到谢星涵座前,谢星涵利落地拿起麈尾,说道:“我有庄、老相异论,诸君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