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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顺手就把这幅画拿走了,打算处理干净再拿回来。他倒不是对这幅画有什么感情,纯粹是册门家传从小养成的习惯。
唐成在小区门口超市顺手买了几样东西,简单加工一下就可以处理画作,虽不是很专业但也用不着太仔细,这毕竟不是一幅真正的古画。
回到家中,项琛和苏晓慧看唐成心情不太好,就没有打扰,叹息着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唐成拿来几个盆子和少许淀粉,躲在房间里关上了门,然后在盆子里加上热水、冷水就开始捣鼓起来。
办法很简单,不需要重新装裱,简单将表面的茶水渍处理干净就好了。
但是,当唐成在手中展开画准备晾干时,奇迹发生了,他原本很自然的在仔细打量这幅赝品,这时候脸上却有了惊讶。
字画的赝品或者说仿品一般有两类:一类是照着真品临摹,假如知道真品所在,摹品显然就不是真迹,要是不知道真品的下落,那就真假难辨了。很多学习国画的人都是从临摹开始的。
临摹品一般不能算赝品,除非刻意做旧不留临摹者的题款,而且真品的存在又不为外人所知。
另一类是根据某位名家的画风自行创作,伪造题款和印章然后做旧,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赝品了。
更高明、成本也更高的赝品甚至直接用古墨在古纸上作画,这是大手笔的做派。
还有一种赝品最特殊,用古代某位不知名画家的作品,添加伪造的印章和题款,变成同一时代风格相近的名家作品,这是最难鉴定的。
字画的鉴定和其它的古董不太一样,自成一套体系。而且凡是古画,几乎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出土的很少,大多带有装裱修复的痕迹。
材质的鉴定,有时可以借用现代仪器帮助鉴别年代,但笔法、画风、题款、印章的鉴定基本上就是依靠复杂的眼力了。
当然了,伪造一幅在行家眼中可以乱真的名家古画非常艰难,成本也很高。成都太古里那些古画赝品,在内行人看来显然是太假了。
唐成手中这幅画显然是一幅现代人的摹品,直接画在新的宣纸上没有做旧,但唐成对它所临摹的真迹却没有印象。而且这人模仿的水平非常高,简直可以去伪造成不错的赝品了,但是题款和印章、纸质却明显表明它是现代摹品,有点浪费“才华”了。
唐成有些惊讶,不自觉中就动用神识去仔细感应。
这段时间,唐成每天晚上坚持练剑,与他对练的太阿在神识感应中几乎已经与真的人没有区别了,这也说明唐成的元神所见、所触之精微敏锐已不亚于寻常五官,神识之玄妙、强大更上一层,假如这时候再遇到向兆军,不用装腔作势,那一定就是“高人”了。
国画不比其它器物,画作本身只是极薄的一层宣纸,轻飘飘几乎没有分量,材质的物性很微弱,就算是唐成,以神识感应还不如凭眼力鉴定。但他展开神识至最细微精妙处,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唐成感应到淡淡的莲荷纵逸之气透出纸面,仿佛画中是真正的一池清水,满池莲花在随风飘逸,又好像自己就在那池塘边观赏,同时还感应到了那里的地气!
这种气息非常微弱同时又非常清晰,假如换成一个月以前的他,那是根本就感应不到的。这时候,唐成的脑海中冒出了三个字:影子画。
所谓影子画,是古玩界的术语,指一种本来是真品的赝品。
这就让人难以想象了,本身就极薄可以透光的宣纸,在装裱大师手中还可以揭出好几层,那手段巧夺天工。最表面的一层当然是真品原作,下面浸染同样墨迹的几层称为影子画,重新衬上底层宣纸装裱后,一幅古画可以变成好几幅。
但是,唐成手中这幅画不是普通的影子画,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它是将临摹好的赝品揭层,以它所临摹的真迹为衬,赝品最表面那层,裱在了真迹上!
神识中那种奇异的感应,是传世名家古画才会具备的。画中景物数百年来经过历代人的观赏咏叹,共同赋予它一种灵性,带有真正的山水地气。
古画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特别!
山水画与塑像等其它东西不一样,以薄薄的一张宣纸承载百里山川,其灵性感应非常微弱。一般都是相当高妙的作品,在传世中给观赏者的精神震撼很大,否则很难感应到。
有很多痴迷于字画鉴赏的大行家,根本就没有掌握神识,但是见到一幅传世的山水名作,仍然有置身于画中山水的感觉,这是一种精神共鸣的境界。
唐成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真迹,纯粹就是凭神识的精微感应。这两种情况殊途同归,但情况也有所区别。
这幅画,在揭裱的那一层现代摹品之下,内衬的十有八九就是陈洪绶《清水独出一老莲》真迹。
凌韵那里还有两幅画,一幅是陈洪绶的九歌图之一,一幅是八大山人的作品,假如都是这种真迹,那得值多少钱呀?
瞬间,唐成突然明白了老石的用意,这三幅画不是留给凌韵的,而是石晋文自留的退路。假如有一天遭遇变故,“生意”做不下去了,广州这两套在凌韵名下的房产就是退路之一。
但是房子目标太大也不保险,可以把这三幅画拿走,足够老石销声匿迹退出江湖,其价值比两套房子高得多了。
当然了,如果要确证的话,必须将装裱好的“影子画”表层重新揭下来,但是,唐成没敢动手。这可是字画装裱方面难度最高的顶尖工艺了,一不小心就会把下面的古画给损坏了。就算是装裱大师,也要在各种工具准备齐全的专门工作室里才能进行,那高难度不亚于一个高明的脑科医生所做的高难度手术。
唐成的神识有所感应,想明白了老石的用意之后,就没有去确证的必要了,除非正想拿古画去卖钱。
唐成不禁又考虑到了另外的问题:要不要告诉凌韵?
假如不告诉她,怎么处理这几幅画?假如告诉她,又会给她的生活以及和杨军之间的微妙感情产生怎样的影响?
还没等唐成想明白,电话突然响了,竟然是杨军打来的。
唐成很纳闷:这个杨军怎么有空在这个时间打电话!他拿起手机,听见杨军语气低沉却很急促地说:“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有事找你商量,凌韵又出事了。”
唐成惊叫着说:“你就在旁边看着,怎么能让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