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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七宝进来并没有扰乱罗锦琦的兴致,他还在继续讲故事:
“狐狸在青丘山将尾巴修炼出八种毛色,可以幻化成人形之后,顺着英水来到人间。当她遇到某一个人,就需要满足这个人的一个愿望,才能在尾巴上修炼出最后一种颜色。
但是她如果答应了这个人的要求,尾巴上的颜色就会少一种,修出一色又少一色,这样一来她还是八尾狐。就这样,有很多狐狸精在人间流浪了很久很久,直到岁月的尽头,却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九尾灵狐。”
故事说到这里,夏碧玉的眉头皱了起来,撅着嘴很不满的插话说:“这不公平,她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九尾灵狐,这个故事是谁写的?怎么可以这样呢,作者太坏了!”
罗锦琦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我也想不起来是谁写的了,是在一篇网络小说中看到的情节,和传说中的故事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谁对谁错,讲述的是一种几乎完全无法解决的两难,不管真假,我觉得和你心中的纠结很相似,所以才会讲这个故事。
你从小就认为自己看见的世界比别人更真实,不是看见了不应该看见的东西。这既对也不对,你看的确实比别人更直观,但不应形成对印象的错觉。唐成刚才说的好,世人之丑陋,你不得不看见,这感觉很不好受。但如果你看不见了,又觉得危险,内心充满矛盾。
现在你的症状虽然治好了,但要是不能坦然面对这种转变,回想起来,心里总会很难受的,要么为过去、要么为现在。”说到最后又故意问她:
“我就是想问问你,假如你是故事里的狐狸精,又会怎么样呢?”
夏碧玉沉思半天,突然看见敬七宝一直站在一边还没走,抬头问他:“小七,假如我是狐狸精,你是我碰到的那个人,应该怎么办?”
敬七宝听见她发问,根本就没有多想,很干脆的回答说:“这其实并不难,假如是我的话,需要你满足的愿望就是:让你的尾巴上增添最后的颜色,成为真正的九尾灵狐。”
夏碧玉长出一口气,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小七,你真聪明啊!”
罗锦琦哈哈大笑说:“解开这个结其实很简单,不是聪明不聪明,而是愿意不愿意,放弃满足一种愿望的机会,去实现真正的愿望,这就不简单了!”停了一会继续说:
“碧玉,其实这两个人说的都是你自己,你不仅仅是狐狸精,同时也是狐狸精遇见的那个人,象征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
说到这里,罗锦琦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夏碧玉的肩头说:“从前的你没有选择,现在的你可以选择,知道该怎么办就行了!”然后笑了笑,又转移话题说:
“听说你把你爸爸看成了一头老黄牛,那就继续在心目中把他当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必强迫自己看见不喜欢的东西,不是很好嘛。”停了一会又故意玩笑地说:
“但是,我怎么看老夏,也不像一头老黄牛啊?”
夏碧玉提高声调纠正说:“不是老黄牛,是很帅气、很威风的一头牛!”
罗锦琦打趣说:“是牛魔王吧!”
满屋子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夏碧玉也趴在母亲怀中咯咯笑出了声。
见到这个场景,唐成明白夏碧玉已经彻底没事了,既惊且叹,心中暗暗想到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在朝天门遇见了罗锦琦。他最后讲的这个故事,使今天的治疗过程非常完美,这人还真不是外行,假如装成心理医生在诊所里坐着也未尝不可啊!
晚饭,在重庆一家著名的老字号饭店里订了包间,夏一勤设宴答谢罗锦琦先生。
夏一勤喜欢热闹,又特别好客,觉得人多才够面子,热闹好陪酒,不仅叫上了唐成的同伴秦刚,还将今天表现得令人刮目相看的敬七宝也叫上了,想在酒桌上好好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跑到重庆当个宾馆服务员?
可是,事情不凑巧,出门的时候敬七宝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很有礼貌又显得很无奈地向夏一勤请假,说自己的父亲来重庆了,叫他去接站。
着急出门陪罗先生吃饭,夏一勤也没来得及多问,只说了一句来重庆玩的话可以住在宾馆里,反正还有干净的空单间,不必客气。
唐成心里吃了一惊,九星派掌门敬仲春要来这里吗?那自己和秦刚可得找个借口回避一下,他不想在这里被撞破了“程维汉”的身份,反正夏碧玉的病已经治好了,自己也不必继续留在勤琪宾馆了,在车上一路盘算着来到饭店。
夏一勤夫妇对罗锦琦非常感激,敬佩的表情不予言表,同时也非常感谢唐成,在酒桌上不断劝酒劝菜唯恐招待不周。罗锦琦的兴致也很高,谈笑风生之间酒喝了不少,到最后脸红扑扑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还拉着唐成的手差点要给他说点什么。
唐成很有些担心他会说漏嘴,结果还没有出丑,罗锦琦说了一大推前途无量,年轻有为的话,当然更多的还是玄学,玄之又玄的专业术语,并没有露出破绽来。
晚饭后,唐成借口送罗先生回去,带着秦刚一起走了。
回到罗锦琦住的酒店房间,唐成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说:“罗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碧玉的父母问我该给多少酬劳,我说您只是顺道来重庆,冲我的面子看看碧玉,不必他们特意表示什么。但他们不想让我空手求人情,还是准备了一点心意,三万块,耽误您三天时间,就收下吧,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
还没等他说完,罗锦琦已经笑呵呵的把信封接过去说:“哪有三天时间,就是一个下午而已,我又不是特意来重庆给人看病的,还真的是顺便。”
说着话,罗锦琦打开信封拿出了钱,对着台灯验了验钞,将一摞钞票放在桌子上,另外两摞递给唐成说:“我们俩这次是合伙行医,这诊金嘛,本应该一人一半,但是,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演了一出戏讲了个故事而已,前前后后劳心出力的人都是你,所以你应该拿大头,一万归我,两万归你。”
唐成推辞了几次,罗锦琦有点生气地说:
“至于你想不想要、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如果这是报酬,这两万本来就应该是你的,那就是你的。”
唐成说了半天,罗锦琦执意要这样和他“分钱”,那态度十分坚定,也就将那两万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