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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德巴真的把王福生带在身边云游苦行,前不久到了成都,还见到了慕容楚、向兆华等人,这时候居然来到了这戈壁滩上。方才他们应该也遭遇了沙尘暴,看情形是在那座山中躲避,等风沙止住之后这才重新动身,方向竟然是往魔鬼城去的。
扎西德巴还是老样子,一身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的僧衣,单手托钵立掌还礼。
王福生看上去有点狼狈,满头的沙子,外衣也碎了好几片,裤子上有一道口子,屁股蛋差点都露出来了,看样子穿行风沙不是那么轻松。但是,他这时候背着一个大包,神情还是挺兴奋的,向着唐成行礼说:“维汉先生好,我跟随师父苦行来到这里,您也带着门人来此磨砺心志吗?”
唐成看见王福生就想笑,同时也很感慨,悟道求索不易啊,就他自己在这场沙尘暴中的经验看,确实是难得的磨砺机缘,安安稳稳在家里坐着是不可能感悟天地之间如此玄机的,但这样的经历确实也充满了险恶与苦难。
王福生在崆峒派时,众位长辈平常都宠着,恐也不忍心让他吃这种苦头,还是他父亲能想得开,让他追随扎西德巴大师外出苦行。
听王福生称呼扎西德巴为“师父”,看来已经正式拜这位高僧为师了,唐成随即拱手说:“盼盼啊,恭喜你,拜入扎西德巴大师门下!”然后转身指着秦刚介绍说:
“这位小兄弟叫秦刚,叫他小刚就行。”
秦刚也上前行礼,这阳光下的沙漠中不是说话的地方,简单聊了几句就在此分手告辞。扎西德巴带着王福生刚刚走下沙丘,唐成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高声音大声喊:“大师请留步!”
扎西德巴回头说:“施主何事?”
唐成走下沙丘,从背包中取出一卷东西,双手递过去说:“这器物跟随我行游万里,最终回到敦煌,得遇大师是天意啊!这轴千年经卷遗书,恳请扎西德巴大师收下,它在你手中比在我手中更合适。”
扎西德巴在阳光下展开这一轴经卷,那苍凉而庄严的气息在大漠中无声的弥漫,这位高僧的身形神采无形中也染上了难以言述的庄严
气息。展卷完毕又缓缓卷起,他没有推辞和拒绝,收起经卷看着唐成说:“平凡或珍稀,于佛法本无分别,但维汉先生如此厚赠贫僧,毕竟是世间法之福缘,不知有何事指教?”
唐成笑笑,指着秦刚说:“指教不敢当,只是我这位小兄弟有一句疑问,想向大师请教,希望大师以此经卷中妙诣,演化缘法。”
秦刚听到这里怔了怔,唐成说他有疑问要向扎西德巴大师请教,他本人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就连遇到扎西德巴都是个意外。但是,他看见扎西德巴手中的敦煌经卷遗书,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上前躬身行礼说:“大师,我曾在敦煌月牙泉边有疑问,传说中有月牙泉三宝,铁背鱼、七星草、五色砂。铁背鱼与七星草都有所指,可那五色砂又是何物呢?月牙泉就在沙漠中,但是周围并非是五色砂啊?”
他这一开口,一旁的王福生也很感兴趣,好奇的插话说:“敦煌还有这个传说呀?师父,那五色砂究竟何指,弟子也很想请教。”
扎西德巴的神色似笑非笑,他是在风沙中托钵而来,风沙沉寂之后,还存着大半钵浅黄带着月白色泽的细沙。他伸出左手,将这半钵沙在阳光下放到了秦刚的眼前,淡淡地说:“施主请凝神细观,心相何见?”
这一幕的奇异难以形容,扎西德巴之言如妙语声闻,景物有不变之变,元神心相所见与眼前所见奇异的融合,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半钵砂粒,那微观处看的越来越清晰,每一颗砂粒都变成珍珠般大小,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五色光芒。
如果勉强形容其玄妙,就好像在高倍电子显微镜下将砂粒放大细观,但情形又不是完全如此,不是言语所能尽述。
原来那些砂粒是如此纯净、如此美丽,简直就是如梦如幻,每颗砂粒中,仿佛都包含一个五色纷呈的世界。
扎西德巴的声音在耳边平静的传来:“五色砂,就在月牙泉边、就在你走过的大漠中,看见了吗?”
扎西德巴这等高僧演示神通妙法,非有机缘与大福缘不可为,也难怪唐成会赠送那么珍贵的经
卷。扎西德巴说完话收回了手中的钵,眼前所见仍是大漠黄沙一片,秦刚回过神来赶紧下拜行礼,扎西德巴口诵一声佛号还礼,携王福生转身而去。
这一对师徒走了,偏西的阳光下影子在沙丘上拉的很长。
秦刚目送他们远去,唐成见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仍在思悟之中,笑了笑说:“小刚,天色已晚,我们也走吧,天黑之前得穿出戈壁,我来骑车。”
唐成骑着摩托带着秦刚走了,一代地气宗师在这大漠中没有拿罗盘和地图也不会迷路,当太阳即将落山时,地平线上终于看见了他来时开的那辆越野车。
越野车还是四轮着地,但离原先停的位置已有十几米远,看来是在狂风中打了两个滚又重新站住了,前后挡风玻璃都碎了,四面车窗也全部花成了蛛状。
唐成检查这辆车时,落日的余晖下鱼贯走来一行身影,神气翩然步履从容,看起来闲庭信步但很快就来到了近前,正是韩远之等十三名风门各派尊长。
唐成赶紧大步迎了过去,离得很远就抱拳朗声说:“韩师兄、段师兄,诸位同道,不远万里赶到敦煌,穿行大漠前来相助,维汉不知怎样感激!”
韩远之、段维畅领众人列队还礼说:“维汉先生此言差矣,您仗剑万里奔劳、肃清江湖余患,应该是我等感激才对!”停了一会又说:
“听说您只身进入魔鬼城追杀唐英杰,我等前往接应却被风沙所阻,来迟了一步,请见谅!只可惜未能亲身领略维汉先生之神威风采,请问唐英杰如今是死是伤?”
他们没有问是否诛杀唐英杰成功,看维汉先生本人的样子应该没事,那么只问唐英杰是死是伤便是。唐成回答说:“奸人已授首,风沙中尸骨无存。”然后又说:
“多谢诸位赶来接应,如今太阳就快落山,我在敦煌城中已备好酒席,今夜邀诸位同道共饮。”
那辆越野车虽然玻璃碎了,里面也满是沙石,但清理一下居然还能开,唐成让秦刚将摩托扔在车后面,开着车先走了,自己则陪着这十三名各派尊长仍然步行返回,到公路边再坐那辆面包车回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