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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杰探头问胡婴梦到了什么。
胡婴眉头深蹙，嗫嚅道：“我梦见金二小姐，在言语警告我，而邢秋月就站在我身后，他烧伤的样子太惨了……”
刚才那个梦之所以吓人，不只是因为内容惊悚，而是过于逼真。
那海风的温热粘湿的触感；那风里裹挟着的来自于大洋深处的腥味；那芭蕉叶闪着油绿光泽的皮革质感；金二小姐被海风撩动的细细发丝和邢秋月烧焦的皮肉都太真实，一波一波地警告胡婴，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你不可能逃避。
这真实感霸道地占据着胡婴的五感。
胡婴起靠在朱立安肩上的头，看着刘宇杰撩起睫毛，带着疑问的口气说道：“奇怪的是，我在这个梦里看到的金二小姐，居然和剧组里的化妆师金若叶长的一模一样。”
刘宇杰不由地轻笑一声道：“看来你是潜意识里接受了我说的金若叶更像金二的说法。”
胡婴从眼角瞄了一眼刘宇杰，语速迟缓地问道：“你认为是不是金二小姐害死了邢秋月呢？”
刘宇杰将双手抱在胸前，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金二小姐，可是远渡重洋在英国高等学府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接受的都是卢梭、康德、黑格尔，达尔文这些人文主义、现代自然科学和哲学思想教育。不是，见识短浅，心思歹毒的潘金莲似人物，她不屑于这样做事。但是，当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邢秋月之死，她也算是间接推手之一吧。她也不过是一个难逃私欲，有自我局限性的普通人。”
胡婴认真地听着刘宇杰的解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绿色灯罩的台灯在木色纹理的桌面上洒下一片黄绿色的扇形光影。
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在光影里摆弄着一些塑料管和铝管，这些小物件上都贴着花花绿绿的商标，印着英文标识和使用说明。
它们都是金若叶收集的特效妆容专用的化妆材料，诸如：硅胶、液态乳胶、硫化胶、发泡凝胶之类的东西。
这些化妆品金若叶都曾经在自己脸上使用过。
根据自己的体验，她认真筛选出了几款效果最好，副作用最小的材料，作为样本留下了。
双手捏着一支发泡乳胶，缓缓用指尖旋转着，看着它的铝制管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冷的银光。
胡婴的脸渐渐浮现在他的面前。
金若叶虚虚闭上双眼，台灯的光芒，刺穿她的眼睫毛，留下一片七彩的光晕。
她开始想象应该如何在胡婴的脸上分区；如何做不同程度的烧伤效果；用什么材料，如何调和颜色，色调如何控制、用多少，多少厚度合适，又该如何保持妆容的一致性？
金若叶试图在抽象的想象中保持条理性，但是还是会有无头绪的焦虑。
当然，妆容的具体方案还需要和导演协商，要按照导演所追求的镜头效果来设计，要经过导演的认可才可确定方案，再予以实施。
但是金若叶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她宁愿多花些精力思考，给出更多可能的选择。
这几天，那些梦好像来的更频繁了，但是变得不完整，很破碎。
里面人物的脸都是稍纵即逝，只留下一个回头、一个回眸、一个眼神、一个苦笑。
今天在开机仪式上看见自己将要合作的男二——邢秋月的扮演者胡婴的时候，金若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是了，如果邢秋月生在这个时代，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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