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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细雨微微，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爽。
景行小学就在隔壁街上，两家学校是背靠背的方位。姜虞和甘永家甘永好各撑了一把伞站在学校外面的家长队伍里。
景行中学的校服主色是灰色, 男生是灰西装内搭白衬衣加暗红色格纹的领带, 女生是白衬衣外搭灰色背心裙 ，里面佩暗蓝色格纹的领带。三个少年少女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候, 营养跟得上，又有高人调理，上了中学以后，身体明显的发育起来, 像柳条一样抽长, 这其中甘永家长得最高，姜虞只比甘永好矮半个头, 身体也有了少女起伏的曲线。
这三人都长相不俗, 裁剪简洁、配色舒服的校服立时便显出他们的气质来，统一的服装、年轻俊秀的脸庞和挺拔的身材使他们有别于其他等候的家长, 在人群中十分醒目。阿庆顺着班级的队伍出来，一眼就看到她们三个，和身边人笑着说了再见就直奔他们过来。
生理原因带来的阴影一散, 转到普通学校上学的阿庆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她的性格还是偏文静, 但比从前更开朗更爱笑。
“阿庆，等我啦！”中仔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
中仔追上阿庆，又带着她一边朝外面的三人招手一边往外跑, 还没到地方，晚一步出来的阿圆后发先至，超过他们窜到甘永家身边。
阿庆也有伞, 但还是往姜虞伞下去，这样挤在一起说话方便，其他两个也是这样。
阿圆就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哎呀，有时候真不想你们过来，我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走了啊。”
甘永家斜了他一眼，“搞乜啊，衰仔，要同女同学一起走呀，警告你，这个年纪不许拍拖。”
阿圆无语，“大佬，你怎么这么专/制呀。”
甘永家道，“我是怕家里被女同学家长找上门来，真要那样，睇我怎么揍你。”
阿圆做了个鬼脸，这个时候中仔道，“圆哥，你都可以不同我们一起走的嘛，但每次你都跑好快，第一时间奔过来。”
阿圆嘿嘿笑着，同学们都羡慕他有三个好靓的哥哥姐姐，而且还都是学霸，每次过来接他一起走的时候，他都沐浴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之下，所以是说归说，身体相当诚实，一看见他们自己就过来了。
尤其他还有个相当靓的姐姐，阿圆兴奋道，“三姐，我哋同学都话你好靓嘅，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女主角。”
姜虞：？
《这个杀手不太冷》是去年上映的片子，里面的女主角玛蒂尔达也是短发，但她是欧美人，姜虞是标准的中国人长相，相貌上两人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不过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见，一致认为气质上还是有些相像的，姜虞偶尔专注做事脱离外界的样子，冷酷飒得没边，和女主角的某些时候很有些契合。
不过姜虞进钟家的时候剪的短发，过了这些年还是这样，最长的时候也不过齐肩，她还以为小男生都会喜欢长头发的妹妹仔。
阿圆道，“因为三姐你特别好看嘛，又靓又有型，我有同学想到家里去玩，三姐，你那天在家里好不好。”
达咩！她要在家怕不是要被人围观？
甘永好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不准带人到家里来，听见未？”
甘永圆假意痛叫一声，窜到姜虞的伞下面，摇着她的手臂，“三姐，你应承我啦！”
他摇的刚好是姜虞拿伞的那只胳膊，伞上的雨水飞溅到后面的几个男孩子身上，引起后面一片抱怨声，阿庆也不满道，“阿圆，你走开啊，伞里面挤不下人啦。”
阿圆一打岔，本来好好前进的队伍立时歪了，甘永家把黏着的阿圆撕回来，又是一阵嬉闹，中仔忿忿地抹着脸上的雨，他个子矮，甘永家的伞一歪，其他人是溅到身上，他是溅到脸上，他跟甘永好抱屈，“好哥，你睇他们！”
甘永好憋着笑帮他擦脸，又指责前面的甘永家让他好好走路。
男孩女孩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伞下面的世界欢腾一片。
……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家好月圆老饼店”所在的街，几个人在这分手，甘永家领三个仔回家，甘永好和姜虞去饼店给店里帮手，等过一会儿甘永家把三个小崽交给家里的钟泛达然后他再回到店里和他们汇合。这么做还是为了帮衬店里，甘泰祖走了，店里少了能主事的人，很多事情都得荷妈做主，类似采买啊、定价啊，她还要自己揉饼，因为加上走了的殷红，其实店里是少了两个劳动力，之前辞退殷红，就有点捉襟见肘，如今再加上离婚的甘泰祖，情况更糟。
钟泛达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再出来做工了，钟笑荷也不忍心叫他出来，他倒是想来店里，哪怕做个收银也好，可家里人都不许他那么辛苦，最后只好在家里负责家事，减轻他们的后顾之忧，而偌大一个店面，就靠钟笑荷一个人苦苦支撑。撑是撑不住的，还是把摊子缩减了，减少了货量，缩短了上工时间，虽然因为照顾老员工工资都没变而让担子有些重，但好在家好月圆有口碑，因为量少反而生意更火爆了。
姜虞他们不忍心荷妈这么劳作，每次放学都回来帮忙，钟笑荷怕他们耽误学业总是不肯，姜虞同两个男仔只好凭成绩说话，再三保证成绩绝不会下滑，才让荷妈首肯。其实这点对姜虞来说是没有问题啦，主要是两个男孩子，她也怕他们为了给家里减负而耽误学习，所以不管是在店里还是家里，一有空就给他们补习。
她明面上已经学到了中三的课程，私下里更不必说，她的实力教两个初中小朋友还是没有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即使出了问题，这不还有系统做后手吗？
系统：？？？所以现在我成了学习机呗。
海量的教学资源同名师讲解，这可比这年头的大部分家教都高处数个水准了，如果这样还教不好学生，那真是她和系统的耻辱。
系统:……这关我咩事啊，算了算了，搭档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所以系统也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演变成现在疯狂地整理教材，以备姜虞给他们开小班教习。
姜虞把自己的伞给阿庆，和中仔交换了下位置。雨渐渐变大，在地面的凹陷处凝聚大大小小的水洼，姜虞同甘永好说话的时候不时要注意脚下的这些陷阱。他俩正在讨论新学期的学习计划，突然地，甘永好那边没有了声音。
姜虞疑惑地转头看他，甘永好的目光聚集在对面街道的一家茶餐厅，姜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是荷妈在同一个女人做在茶餐厅说话。那女人侧对着他们，看不太清全貌，只有背影和一点点侧脸，但这也足够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身影可太熟悉了，不是殷红又是谁。
殷红自和甘泰祖成家之后，很快就搬离了原地，于素心也转了学校，两家人虽然同在北角，可北角很大，除了逢年过节会在甘老太那里碰见，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更别提，从来只有孩子们过去，荷妈根本不上门，所以快两年老死不相往来，这次找上荷妈是要干嘛。
甘永好皱着眉头，“她来找荷妈做啲咩？”接着又若有所思道，“听英婆讲，他们这几年都过得挺拮据嘅。”
什么时候好事之人都不会少，离婚这件事钟笑荷又没做错自然不会替甘泰祖隐瞒，这就导致知道实情的这些人一在外面知道甘泰祖一家人的消息就颇“热心”地跑来告知钟笑荷，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自己说的热火朝天，有时候就连只是见到殷红出来买菜，也要煞有介事地跑来跟钟笑荷说一说。不过往往是自己说的热闹，旁人听的热闹，真正有关联的主人家却漠不关心。
不过也托他们的“福”，姜虞他们可是把甘泰祖这一家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据说甘泰祖同殷红再婚之后，在新家附近租了个店面，也开了家饼店，不过生意不太景气，英婆说之前在菜市场碰见殷红，就是看见她在买别人不要的烂菜叶，那种卖不出去留到最后用绳子随便捆一捆的菜，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阿婆去买，她这样年轻的还是很少的，所以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
都开始这么节省了，可见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甘永家听到这个消息是眉开眼笑，觉得这才是坏人应该有的下场，不过后来就被荷妈教训了，再怎么说其中一个还是他老豆，就算再不是东西，那是大人层面的事，为人子的尊重还是要给的，甘永家犹有不服气地应下。
甘永好虽然当时没有吭声，但现在姜虞听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他也是那么想的。在外人看来，甘永好的脾气好似同他阿妈一样非常大度，好似什么都能忍，但姜虞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小气”的人，伤害他家人的，他决计不会原谅。
其实甘永好曾经给过甘泰祖一次机会，也曾拼尽全力用自己尚显幼稚天真的办法为这个家努力过，结果却很让他失望乃至绝望。他对甘泰祖的恨不比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低，钟笑荷尚会因为不在乎了而放下，但甘永好却很难，因为父子关系是天然的维系，每次见到甘泰祖同殷红站在一起，他自然而然会想起荷妈，这份恨就会加深，好似永远也解不开。之前在甘老太家碰见，偶尔甘永家和甘泰祖会擦出火星子，甘永好往往是拉住甘永好不叫事态往严重了发展的那个，但他纯是为了照顾甘老太情绪，不愿老人家过节都不开心，甘永家对甘泰祖及殷红的不满是放在行动上，而甘永好是藏在心里，姜虞冷眼瞧得分明。
甘泰祖以为自己是用父亲的权威压倒一切而在那沾沾自喜的时候，在长子与次子顾全大局数次退让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与血脉亲人已经渐行渐远。不知有一天会不会后悔，不过到那个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承接他的悔意了。
茶餐厅里的钟笑荷还在不耐地皱着眉头，怕是殷红在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姜虞想想恍然大悟，应该是为了店里的招牌来的。
不过原来的世界线里钟笑荷就没答应殷红，后来还是甘泰祖威胁钟泛达如果不给他用店名，家里没钱用就要甘永家辍学去打铁，又应承钟泛达只要肯点头，以后八月十五就让孩子们陪他过节，钟泛达这才应承店名给他们用（但是后来狼心狗肺的甘泰祖根本没遵守承诺，还白嫖了店名十几年，最后堂而皇之据为己有）。但是现在孩子们都在钟家，甘泰祖没了底牌，应当是不能达成目的了。
更何况，早前一年，钟笑荷同甘泰祖刚离婚没多久，姜虞就给钟泛达讲了商标的重要性，催促着把店名注册了。甘泰祖同殷红要是想不告而取，那就等着官司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吧。
姜虞放下心来了，对甘永好道，“我们先走吧，荷妈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她能处理好的，先去店里，荷妈不在，这会儿缺人手，肯定很忙。”
甘永好点点头，看到那边茶餐厅里的荷妈好像看到他们了，就招招手示意，接着同姜虞往店里去了。
雨渐密，街上行人匆匆，不时有车飞快行过，两人靠着路边走，姜虞半提着裙子微微低着头，怕地面飞溅的泥水同斜飞的雨水溅湿裙摆，甘永好撑着伞不时在她肩头看看，担心照顾不及让她被雨水淋到。
岁月正好，风华正茂，即当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近写作时间变短了，会改成隔天更了，如果有其他变故，会在公告告知，祝大家看文愉快，刚出炉的更新新鲜送上，请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