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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娘不明白上官瑜为何突然问起范黎,但还是如实道:“是啊,阿黎可有出息了,读书读得好,还是村上第一个考中秀才的人呢。”
“秀才?”上官瑜倒是没想到,沉吟了会,问道,“他可有被带走?”
楚大娘摇摇头:“好像没听说啊,要不我去他家看看?”
上官瑜思虑半响,道:“嗯。若是他在家,麻烦大娘让他来一趟,我有些话想问他。”
“好,我现在就去。”楚大娘也不问上官瑜要问什么,一听立马就往外走她已经六神无主,好似只要能做点什么,就能救阿五一般,而且在她心里上官瑜是很厉害的人,觉得听她的一定没错。
南香看着楚大娘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少爷,您怀疑阿五被带走,与那秀才有关?”
上官瑜收回视线,转身往屋里走去,南香见状赶紧跟上。
上官瑜道:“虽然还不清楚里正同他们说了何事,但阿五从那里出来,就和几个年轻人去了这个叫阿黎的秀才家里,没几日便出了事若说没关系,我是不信的”就看那秀才说,还是不说了。
“我们回屋等着吧。”
南香应了声:“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晚霞褪去了原先艳丽的颜色,只余灰青与墨青交相辉映。
这次楚大娘回来的很快。
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个年纪与楚阿五相仿的年轻人,一身灰白色道袍,面容清秀,有着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
上官瑜与南香就坐在外屋的四方桌前看着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俞少爷,阿黎来了。”楚大娘进屋一见她,就忍不住道。
上官瑜出于礼貌,站起转身,唇角勾了淡笑,看向他们。
南香则起身习惯性的走至上官瑜身侧半步的距离站定。
几乎同时,楚大娘与那年轻人已走到两人跟前。
那年轻人有礼的作揖行礼:“在下范黎,这厢有礼了。”
上官瑜还了礼,直接道:“范公子,虚伪客套之言便不必了,相信你应该已猜到我找你来的缘由。”
范黎道:“俞公子,想要知道什么?”
刚刚楚大娘突然来他家里,说起阿五出事,又说她家里的那位公子想请他过去一趟,他便有些数。
他见过这位被阿五救回来的小公子上次处理孙家夫妻之事时的果断强势,之后对上刘仁贵的圆滑世故、全身而退……件件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楚大娘说她找他,便不敢耽搁,赶紧跟着一道过来。
“坐下聊吧。”上官瑜抬手示意了下,然后坐了下来。
范黎没有推辞,走至她右手旁的凳子上坐下。
楚大娘与南香一块坐在了另一侧。
上官瑜单刀直入,问道:“里正召集村民所谓何事?那日阿五同其他人去找你,是不是为了那件事?”
范黎叹息了声,点了点头:“今年田赋较去年又将增加两成,他们几人便是来找我商量此事。”
上官瑜微微蹙眉,疑惑道:“田赋要增加?”
怎么会?
大新王朝自蒋太后执政那会,赋税就不算高,后来还政于永兴帝,便一直沿用了下来。
近几年由于长江中下游地区频发洪水,收成大受影响,百姓苦不堪言。
永兴帝虽算不得是多英明的皇帝,但难得有一颗对自己子民的怜悯之心,召集一众大臣商议后,令户部下调赋税,沿用至今。
还未曾听闻增加赋税之说。
说起来上一世直至她死,赋税都没有更改过
难道这辈子有什么令这位帝王突然改了性?如同这次南下余杭一般?
“是啊,一年比一年高,碰上像今年年成一般,等交了田赋,接下去的日子,村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活。”楚大娘叹了口气,附和道。
范黎道:“听说俞公子是自都城而来,可知赋税已如此之高,缘何还要增加?”
上官瑜越听心中疑惑越甚:“你们这里田赋年年在增加?最近一次上缴是多少?”
今年有没有更改她不清楚,但历年来的赋税她可以肯定永兴帝从未增加。
范黎回道:“最近一次是十五左右,今年若再增加两成,便要到十七了。”
上官瑜脸色一变:“十五?我们大新朝的田赋不是一直都在五左右。”
楚大娘满脸不敢置信:“俞少爷是不是弄错了?哪有这么低的税啊。”
范黎也有些困惑:“我们这一开始就是上交十个点左右,后来每年都在增加,不知不觉就变得这么高,如今村民都快承受不起了……”
上官瑜心思百转。
恐怕是一些人为了徇私贪污,对上面的政策阳奉阴违。
果真好大的胆子!
只是不知道是由哪一级护着?
上官瑜没再继续绕在此话题上,有些事眼下她无能为力,问道:“阿五被抓,据说是因为去了镇长家里闹事,我想你应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范黎低“嗯”了一声,说起了事情经过。
那日阿五和同村几个年轻人得知田赋即将要增加两成,从里正家出来便直接去了他那里,问他可有解决之法。
他虽因考中秀才有了功名,已免了赋税,但听闻此事还是气愤不已。
几人合计,觉得此事还是得去找镇长商量。为了给镇长施压,肯定需要越多人越好。
所以后来的几日,他们一直在村上游说愿意一起去讨说法的村民,甚至还去了几个邻村找志同道合之人。
最后零零星星总算凑了五六十号人,一道去了镇长家。
由他为首出面同镇长说事,只是不管他晓以大义,还是愤懑陈词,镇长始终不为所动,给的答复永远都只有一句——这是上头的命令!
但等他真的询问这个上头之人是谁时,镇长却又开始闭口不言,最后不胜其烦,让他府上的小厮将他们全部赶出了门,直言再嚷嚷,就全抓起来。
一些村民们担心真的触怒镇长,便有了退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