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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痛得近乎麻木，他脸色苍白无力跌坐在地上，慢慢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一滴泪“啪嗒”滴落下来，在竹木地板上晕开，然后一滴，又一滴
商令觋最后何时离开，他没有在意。
那之后他突然发起了高烧，整整烧了几日，把身边的亲信都吓得不轻。
因为从军至今，他极少生病，即便偶尔感染风寒，最多两三日也就无碍了，从未像那次一般，像是将这些年积压下的病根一下子全爆发出来。
“为何如此问？”
上官瑜的声音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我听说是圣旨赐婚。”
他一路走来，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她不是自愿，如果现下的婚姻令她难堪和难过，即便背上千古骂名，他也将不惜代价带她远离这宫廷是非。
上官瑜闻言，眸光却微微柔和了下来，唇角几不可闻勾了勾：“嗯，是圣旨赐婚，但是是七殿下特意替我求来的，为了给我和上官家一个体面。”她坚定道，“我是自愿嫁于他。可惜你当时在东南驻守，路途又遥远，不然一定请你来喝一杯喜酒。”
楚修染心口发苦，话语或许能骗人，但神色和眸光却是骗不了人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柔和缱绻，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仿佛从心底溢出的喜悦。
他努力扯了扯唇角：“那就好那就好”
上官瑜笑道：“你特意要见我，莫不是只是问我这些？”
楚修染苦笑，与他而言，这便是最重要的。
但如今既然知晓她的心意，他决不允许自己露出半丝端倪，徒惹她困扰。
有些事、有些话，一旦错过，终其一生，终将再也无法宣之于口。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楚修染极力掩下翻涌的心绪，暗吸一口气：“如果小姐信任我，能否告知七殿下的打算。”
上官瑜微微一怔，抬眸看他。
楚修染的视线正好望过来，两人眸光不预期相触，他不由自主凝滞了下，然后迅速偏开，强装镇定的开口解释道：“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小姐如今嫁于七殿下，日后只怕难免要卷入皇家党争……”他说的诚恳，“七殿下若有心，我与严家的恩怨可以暂时放一边，我……”
上官瑜微笑着打断：“他有心亦或无心，都不需要你迁就严家。”
楚修染神色不由疑惑，眸底更忍不住闪过一丝复杂。
上官瑜却无欲多做解释，只道：“你一如之前所行所为便可。”然后便笑着岔开话题，“你在都城这几日，几位皇子可是争相奉你为座上宾？”
楚修染心中一时未明白她话里何意，又听到她提及其他皇子，不免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诚实道：“二皇子、还有太子的人都找过我。”
上官瑜笑道：“可是许了金银珠宝，还是高官厚禄？或者美女如云？”
楚修染认真道：“不管是什么，都不是我所在意。”
他一脸诚挚，忠心可鉴的模样，令上官瑜不由有些好笑，心底又忍不住涌起一丝感动。
终究自己没有看错人。
“楚将……阿五，在大娘这里还是唤你阿五吧？”
“好。”
“这次来都城，可有何打算？”
“小姐是指……”
看他似乎并没有带走楚大娘之意，上官瑜自然不会傻到自己提及，遂改口问道：“皇上可允你留多久？”
“皇上倒没有规定，只是我担心离开太久，会引起倭寇注意，所以打算过两日便启程离开。”
“这么急啊……”楚大娘的声音慕得传来。
她端着托盘大步走来，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话语里满满的不舍。
楚修染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扶着她坐下。
楚大娘赶紧将一碗姜茶塞进他手里：“快点趁热喝，驱寒效果才好。”
又不忘给上官瑜也递了一碗：“小姐也喝些，暖暖身子。”
上官瑜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楚修染二话不说，一口喝了干净。
“什么时候走？到时娘远远的送送你。”楚大娘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儿子，眸眶微微发红。这次一别，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相见了。
“不用麻烦，娘。”楚修染将姜茶碗搁回托盘，转而握住楚大娘冰凉粗糙的手，安抚劝慰道，“届时我怕鱼龙混杂，不安全。”
“也是……那好吧。”楚大娘虽万分不舍，却很识大体的点了点头。
楚修染立刻道：“等沿海再安定些，我就来接您过去。”
楚大娘一听，连忙摆手：“娘住在这里挺好的，去沿海只怕不习惯的。”
“总不能老是麻烦小姐……”
上官瑜笑道：“你我何须这般见外。”
楚修染一悸，虽知她没有旁的意思，但此话听着总有种他们很亲近的错觉。
丫鬟恰在此时拿了茶具和茶罐过来。
他一下醒神，迅速敛下眸子，胸口处翻涌着的那股无名的繁杂心绪努力被强压了下去。
上官瑜已开始准备煮茶。
“哪能让小姐动手，老身来……”楚大娘见状，本能去拿茶壶。
上官瑜抬手轻拦，朝她略带俏皮的眨了下眼：“大娘，难得阿五在，你就陪他多聊聊，今日也尝尝我的茶艺。”
楚大娘一听，虽有些不自在，不过倒是呵呵笑着没再强求。
楚修染快速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他怕那股好不容易强压下的心绪再次叫嚣起来，再也无法面对她。
“阿五，你饿不饿？”
楚修染正需要一些事分散注意力，听他娘亲说话，忙道：“娘，我不饿，早上客栈准备的早点很多，吃得很饱。”
“你在军营可有好好吃饭，吃的习惯不？”
“嗯，军中有一位厨师正好是我们那一带的，口味比较接近。你看儿子这两年，是不是又壮了不少？”
楚大娘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却已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儿子看上去的确比以前更加壮实、也更加精神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