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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你这人还真是福大命大,北疆八月天寒地冻,我们救下你的时候,你的身子都僵了。就连军医都说你就剩了半口气,应该是救不活了。”小厮看着面前跳动的火光,歪头一笑,复又看了自己一眼,“可谁曾想,三小姐偏偏不信这个邪,一路把你带回城里来,又请了最好的郎中,没想到还真把你小子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林将与也同小厮一般看着炭火盆,却不接话。
小厮见其不语,也不恼。只放下火钳,又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两个月来,你睡卧的地方可是我们三小姐的闺房。”说话间,小厮还不忘指了指林将与背后的房间。
闻言,林将与终于有了反应,眼睫颤了颤,继而眸色流转,向后一瞥。
等再回过神来时,小厮已经来到了身侧,抬手拍在林将与的肩上,感慨道:“唉!能碰上像我们三小姐这样的大善人真不知你是几世修来的福啊!”说罢,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复又转过身来,继续言道:“小郎君,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家三小姐是谁吧?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太尉府三千金,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等把身子养好之后,可一定要给她多磕几个响头,好好谢谢她,好好谢谢风家才是。”
“我是要好好谢谢她的。”在小厮絮絮叨叨的东拉西扯后,林将与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可语调却冷得异常。
小厮没太在意,只是笑了笑,复又转身朝着厅外走,口中还念着,“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还是快些回房去吧。瞧你这身子骨,若是再受些风恐怕又要躺回那床上去了。”
目送着小厮离去的背影,林将与无言,平静的眸色中忽而平添一抹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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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黑暗的夜幕下西院忽然燃起火光。在冷风的带动下,点点微光转瞬之间变成了漫天汹涌的火浪。
“走水了!西院走水了!”院中有人惊呼。
一时间,平静的定北王府忽然变得纷嚷杂乱起来。所有仆人女婢闻讯赶来,衣服都不曾穿好,惊慌失措的在风雪中奔跑,手中提着大桶小桶,可来至井前时才发现井水早已冻结成冰。
“快!快去扑火!”几个掌事的开始叫嚷,场面乱作一团。
有不少人拿着被褥用桶水浇湿,然后一点点的扑火。
然而,就在西院众人呼天抢地之时,东院风亓澈的闺房中,有一人静静的端坐于床榻之上。彼时,只见其双目轻阖,不见喜怒,耳畔是无尽的呼喊叫嚷之声。
良久,林将与微微抬眼,隔着窗牖依稀能见到忽明忽暗的火光。然而此刻,他眸中所见,竟是一如白日里的狠戾。
的确!他是应该好好谢谢风亓澈,好好谢谢风家的。
这就是他送给风家的谢礼。
三年前若不是风泽联合言郗氏那个毒妇一起,将自己送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又怎会有林将与如今的生不如死。
人生还真是奇妙,她老子要杀自己,他女儿却救了自己。
那好!既然如此,如今他林将与便要闹上一闹,让风家也尝尝不鸡犬不宁的滋味。
“风家,也该受受苦了。”恍然之间,林将与开口,阴鸷的声音响起,房中的暖意骤然降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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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主子明察。”彼时,一小厮正跪在厅中。
前方风亓澈端坐于正位之上,稚气未消的脸上挂起一抹严肃。身旁立着一银甲红衣的男子,手抵在腰间系着的刀柄上。
“三小姐,如今太尉身在三百里外的边防重地寻疆。昨夜那场大火吞没了整个西院,现下西院书房中太尉的军事地图、奏本全都毁于一旦,这个……怎么说等太尉回来了也得做个交代吧!”身旁男子开口。
风亓澈顿了顿,眸色闪烁,似有犹豫。
“三小姐,此人是善是恶,我们总要查个清楚才是。”男子又言。
风亓澈一听,抿了抿唇,最后似是妥协一般,叹了口气道:“将人带来。”
话一出口,下人得令。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远远的便瞧见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走来。
风亓澈还有些失神,耳畔忽而传来一声闷响,惹得她眉心一蹙,思绪回笼,看见林将与跪在厅前。
此时厅外风雪正劲,见那人仍着一身单衣,身形修长却瘦的凌厉,面上没什么血色,唇瓣也是干裂苍白。他抬眸看向自己,神色间尽是迷茫。
“你且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银甲男子冷冷开口。
跪在地上的小厮闻言,怯怯的看了林将与一眼,继而小声开口道:“昨夜小的起夜时看,看见这人偷偷潜入西院,然后放了把火。”
“你可认罪?”银甲男子转目看向林将与,高声起调。
坐上风亓澈神色微冷,侧目看了那人一眼,复又将目光一并转向林将与,面色沉重似是等待着回答。
“我没有。”谁知,林将与忽而大喊一声,眉目间尽是推脱与否认。
“人证在此,岂容你狡辩。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个难民,所幸被你家小姐救下,方能保全性命,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会放火害你们呢?”林将与跪直了身,高声反问。
男子并不想给他分辩的机会,只径自抽刀提步向前,口中嚷了句,“竖子莫要狡辩,拿命来。”
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那柄长刀,看着它朝着自己直直砍来,林将与还跪在原地,身形未动,眼睛甚至连眨都没眨一下。
眼看着长刀就要将自己劈成两半,就在这紧要关头。
“住手!”后方风亓澈的声音传来。
银甲男子猛力挥起的长刀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他心有不甘,迟迟不肯放下。
“依我看,不是他。”身后风亓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银甲男子这才放下手中刀刃,回身看向少女一脸震惊,正欲开口之时,却不想被对方先一步打断道:“我信他,他身子这么弱,怎么可能出的了门,放的了火。”
“可是……”
男子还想还口,风亓澈再一次先声夺人道:“赵左使不必多虑,待到父亲回来,我自会向他禀明缘由。昨夜事,不必再提。”